“是熏香!凌鹤!”
魏洵突然反应过来自从刚才客人变多以后,这楼里的熏香味明显厚重了不少。
他赶忙解开腰上的香囊袋子,从怀中掏出汗巾子,将香囊中的粉末和桌上的茶水一同撒在了汗巾子上,捂住了口鼻。
这是景禾特地为魏洵制得提神醒脑的方子,尤其针对阿芙容,没曾想真派上了用场。
凌鹤严守之赶紧效仿其法,又帮万翎也捂住了口鼻。
捂了一会儿,魏洵才感觉脑子清醒了几分,他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想。
“守之,你陪着万翎在此处,我和凌鹤去去就回。若是有什么动静,你见机行事。”
严守之点点头,坐在了万翎一侧,假意两人继续饮酒品茗。
魏洵张望了片刻,见无人注意这里,便提起空酒壶,贴着屏风往隔壁雅间凑去。
不知是因为楼内香薰中的阿芙容摄入过量,还是那人被姑娘小倌迷住了心神,竟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屏风外靠近的两道人影。
魏洵还未走到屏风旁,就听见那客人口齿不清的嚷嚷道:“沈……沈又安,早到泾阳了吧。”
又是一阵不堪入耳的淫词秽语,姑娘细声细语:“邓公子,您真是手眼通天,这都知道。”
“害,这有啥啊,本公子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哈哈哈哈。”
魏洵隔着屏风都隐约瞧见那邓公子把手摸进了姑娘衣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姑娘似也不介意,反而贴了上去:“卓如听说那文将军更比沈将军还厉害,不知真假。不过卓如也知道他不是文状元出身吗?”
“啊,那个人啊,之前不过是仗着安平亲王宠爱罢了。谁知道一个文状元怎么会上了前线,许是王爷厌弃了也未可知。”
“邓公子,卓如好生害怕,您说会不会打进来啊?”
姑娘柔若无骨的依在那人身上,邓公子笑得张狂:“卓如放心,那泾阳至华都之遥,远超数千里,即便是快马加鞭也得八日。再者说了,大军不还在泾阳顶着的嘛,亦当彼等先受其殃,你怕什么!”
姑娘笑得娇.滴滴,又递上一杯酒喂到他嘴里:“邓公子,您说,咱们有胜算么?卓如听闻,咱们和乌户族屡战屡败,未有一次稍占上风呢。”
“以往确实如此,但此次那文将军似有新法,也许时局会大不同。”
“这么厉害呀。”姑娘语气惊讶,贴在他胸口,“公子可知道,是什么新法吗?卓如好生好奇。”
魏洵不知这邓公子到底知道多少消息,生怕他真说出文卿远的应对之策,但又不想轻易惊动乌户细作。
正在两难之际,凌鹤轻轻拉了拉他衣袖。
魏洵一扭头,就瞄到一位小厮正端着一个大托盘上楼,嘴里还吆喝着什么。
没时间多考虑,魏洵灵机一动,假意喝醉了酒脚步酿跄,一个站不稳就撞上了屏风。
凌鹤眼疾手快,嘴里喊着公子您慢点,手却伸向屏风狠狠推了一把。
只听一声巨响,一座桐木云母屏风轰然倒下。
一百来斤的重物倒地,连带着楼板都跟着抖了抖。
一时之间,慌乱惊呼声四起。
凌鹤扶着歪着身子的魏洵退了两步,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家公子喝醉了。”
围上来的小厮侍女们见魏洵衣着华贵,也不敢怪罪,只是七嘴八舌询问他是否安好。
那头险些被屏风砸中的邓公子狼狈被人扶了起来,怒气冲冲奔了过来,指着魏洵吼道:“是哪个大胆狂徒,差点砸到本公子了!你今日别想走了!”
魏洵也不答话,扔了酒壶,只是斜着眼撇他。
邓公子见此怒气更盛,举起拳头就朝魏洵冲了过来,被围观的小厮们一把抱住。
双方正僵持不下,一位身着青色长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不疾不徐上了楼,冲两方各鞠一躬:“两位公子,小人姓郑,乃花间集管事,今夜让两位公子受了惊扰,没能尽兴,实乃花间集疏忽怠慢。
还望两位公子宽宏大量,给小人一个面子。今夜两位雅间美酒佳肴,一切费用免单。
愿两位公子化干戈为玉帛,不浪费此良辰美景。”
魏洵还没来得及表态,邓公子率先指着郑管事的鼻子嚷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我邓太平是何人,什么破烂就想打发本公子?”
那郑管事倒是不恼,依旧客气恭敬的行了个礼:“邓公子息怒。小人知道您特别钟意卓如姑娘。若是公子不介意,不如由小人做主,让卓如姑娘陪您三夜,免去一切费用。您看如何?”
郑管事话还未说完,那卓如姑娘就噙着泪靠了上来,贴着邓太平,勾着他手指:“邓公子,您要是实在生气,就打卓如吧,别气坏了身子。”
美人在怀,邓太平神色柔和了不少,嘴里冷哼着,瞪了魏洵一眼:“卓如姑娘的好意本公子就暂且收下了。不过花间集是花间集,你是你。
今日是你撞倒了屏风差点伤了本公子,别以为花间集能替你赔礼道歉!
你们今日若是给本公子跪下磕头,本公子可以不计前嫌饶了你们小命。”
凌鹤乐了:“小人斗胆冒昧,敢问邓公子府中何许人也?”
“哼,本公子父亲乃军器监监丞,你们还不乖乖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