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座通红的火山在钟离眼前瞬间喷发,通红的岩浆像烟花一直迸涌。
这毋庸置疑是面前人的想法,以画面的形式磅礴地展现出来了。
虽说他知晓心声已经进化,然而看到动态的场景在面前人头顶蒸腾,多少叫人有些感慨。
心声为何进化姑且不论,传神倒挺传神。
雁宁彤红的脸和喷涌的炎氛热度相差无几,她抄起柜台上的价格单硬纸,欲盖弥彰地扇了起来:
“天气是有点热……这名字是碰瓷帝君起的,龙龙来就是摩拉来嘛!”
【就是这样,一点没错!】
就理性而言,龙龙来和摩拉来相去甚远。
钟离望了眼圆滚滚的金杈角红棕小龙,鬃毛绒绒。
她眼里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这真是桩千古疑案。
他再度委婉地提醒:“帝君应当没有这般可爱。”
即便有所疑惑过是否有可能,这份形容也不太似真。
然而纵使脸还烧红,雁宁一听这话就开始诡辩了:“有句话叫可爱可敬,帝君可敬自然也能可爱。”
但你说的可爱,应当不是这个意思吧?
果不其然,钟离须臾便听雁宁在心里斩钉截铁:【他就是很可爱,就算他本人否认,可爱也是他本人=皿=!】
后面的符号他从未见过,有点像人生气呲牙的神情,看上去异常的坚定立场。
虽然可爱有待商榷,但对这份执着还是保持尊重的好。
与其说真为可爱,还是因为喜欢这个人才觉得可爱?
转念到这里,钟离正想另别个话头,对面商柜里站起来的人先转移话题了:“好久不见,先生。”
其实昨日才见过。
当时他在楼上听汪大家的戏,唱得是一折春秋亭,有人心里嘀咕着“散步能不能偶遇老婆”,然后就瞧见他在前边,点了茶,蹦跶坐到他身后落座。
戏是好戏,连只是为了吸人一口的小雁小姐也这样感慨。
只是戏曲落场,他想与她打声招呼,可惜这位姑娘一溜烟就下了楼,跑得比他温三个时辰醒酒汤的友人还快。
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声“听戏的他真可爱”云云。
诸如此类,时有发生。
在她的视角里大约是近两月没见过的,于是钟离也温和地应:
“雁宁小姐,一段时间未见了,我听闻堂里的同僚说,东边梨花巷有家售卖外国甜点的新店。”
“想起昔日码头你买的用具,便过来看一看,果真是你,顺带来买些吃食。”
雁宁镇定地点头:“想着在城里也要做点营生,先生喜欢什么,我给你打半折。”
【咦咦往生堂什么时候有人来我这买东西暴露了我?没见过穿往生堂制度的人啊,难道是下班回家脱了制服来的?】
雁宁还在百思不得其解,钟离已经静静地睨了手边的黑板立牌一眼,他对雁宁摇首:
“不必如此,雁小姐是来做生意的,待我同其他客人一样就好。”
绘的五颜六色的广告牌上写了每日商品价格,底下有只坐着捧面包的袖珍小龙,和招牌上的如出一辙,旁边写了句“开业期间全场一律八折”。
小龙画得确实可爱。
见钟离视线,雁宁顿时把往生堂抛之脑后,她这会倒是文思泉涌:
“哪能一样呢先生,要不是你帮我卖了金杯,我连开店的启动资金都没有,别提你还请我吃饭,我这次都不是请客耶,要不这样。”
她挠了下脸:“这回先半价,下次再按八折来,这叫礼尚往来嘛。”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钟离这回没再推辞,他喟叹道:“也好,的确礼尚往来,那就每一样都来一份吧。”
老婆一来就是大手笔,雁宁屁颠屁颠拿纸袋给钟离打包去了。
钟离站在暖风里等待。
眼前的是家新装修的店铺,除去一眼望见、悬在上方引人夺目的花体字招牌,映入眼帘的是两侧的木质货架。
大约是重新镀了清漆,老物件也焕然一新,立柱的如意卷叶纹雕刻的细致,让人心生喜悦。
不似这匠心雕琢的纹理,右侧货架上摆放着诸如山泉水、各类小包零嘴的杂货,左侧货架则摆了些油盐酱醋,瓶瓶罐罐不多,夹层还有些空。
再往里看,才是放了西点的玻璃柜。
最上层放着面包蛋挞饼干,边上放着精致的诸如提拉米苏、黑森林等杯装甜点,下几层也摆放了些不同品种。
玻璃柜后是张躺椅,上面拢了床团花的羊毛毯。赠礼经常被使用,他有些欣慰。
再抬首往后看,隔间的白墙上贴了张价格单,同样也画了圆滚滚的小龙。
【我这店名取的真好,说龙龙来就龙龙来,等等!】
“承惠两千摩拉……咳先生除了面包饼干今晚不吃记得放冰柜里保鲜!”
像是发觉他在看满店的小龙,雁宁一口气说完猛咳,试图拉回前面人的注意力。
钟离微不可见地弯了下嘴角,如愿以偿地让她把注意力拉回来:“好的。”
他见过许多二次创作的画作土偶,讶异后也就过去,虽然小龙的腹肚画的有点太圆滚滚。
比起这些,可能她拼命掩饰的后续更让人莞尔。
原先以为迟来两月她不会那么尴尬,看来还是不太行。
雁宁人都快冒烟了——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她前边的客卿看到她头皮真冒出具象化的烟来,她只觉得钟离的视线有点太危险。
不过转念想想,他根本不知道她知道他就是帝君,她装作不清楚的样子不就行了?
雁宁全身通红地接过钟离递来的摩拉,她把满满当当的袋子递过去,可以和老婆说再见了!
眼见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雁宁下一秒就要挥泪和钟离告别,却见怀抱纸袋的钟离似乎想起了什么,站定在原地,侧脸看她。
雪白的羽毛耳饰在半空画过弧度,风又把檐下的铃铛吹响,雁宁听钟离向她启唇:“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