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咕噜。”我揪着根玻璃棒在玻璃罐头中搅拌，淡淡的黄绿色液体冒着气泡，跟随玻璃棒快速回旋。

“嗯，让我看看，下一步是……”我重新调出记忆模块里的古早文档，伸手去拿柜橱第二层的一瓶白色透明液体。

“你在做什么？”声波清点完昏迷的至高守卫，走过来问。

“做醒酒茶。”我回答道，“红蜘蛛就算了，总得把震荡波叫起来，天知道他怎么就被灌得不省人事了。”

我摇摇手中的瓶罐，缓缓倒入刚拿出来的液体，玻璃棒持续搅拌。光学镜的轮轴旋转，重新聚焦。确认罐头中的颜色无误后，我满意的点点头：“哼哼，不错。第一次就做得这么顺利。”

“First time？”

“Yeah，我还是照着你同位体给的配方调制的。还好，最基本的几种原料我都还有剩，不然就得去地表的山沟沟里采料喽。”我半开玩笑地说，自己先倒小瓶子里试喝了口，“嗯……还行，味道和记忆中的有点偏差，但大差不差——要不要尝尝看？”

声波拒绝了我举过来的饮品，带领嬉皮笑脸的我走向震荡波。

我盯着科学家的光学镜，面甲的笑容渐渐被困惑取代。我指着他的头雕：“话说……他怎么喝的高纯？”

“用这个。”声波拿出一根输液管，在同事的上臂装甲外侧摸索。随后咔哒一声，小小的紫色方形外壳被掀起，露出内部银灰色的金属接口。声波把管子插入接口，动作过分自然，仿佛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做了。

我压下心底的疑惑，按声波的要求递去盛有醒酒茶的罐头。淡淡的黄绿色液体顺着管道传输进科学家的机体，声波握着罐头耐心地等待传输完毕。我看看昏迷不醒的震荡波，又看看冷静自若的声波，一摸下巴，还是删除了内置系统弹出来的“双波”弹窗。

什么都磕有助于身心健康，但都到这了，还是忠于现实吧。

“没什么，只是单纯觉得这幅景象很美好罢了。”我对看向我的声波如实说。

醒酒茶起效需要一段时间，声波喂完震荡波去找红蜘蛛。我去收拾乱七八糟的大厅。物控在这种时候很方便。沉重的金属桌椅漂浮起来，绕过地板上躺得七荤八素的至高守卫，幽幽地飘回它们原本的位置。垃圾废弃物被一一挑拣，堆叠在半空，由细密的法术丝线包裹，送至废品回收处的门口。

其实，我还有些事情没和他们说。收拾杯具时我暗暗想。钛师傅的存活无疑是极其重要的情报，但是……

我不能就这样告诉他们……隐瞒是必然的。干我这一行的必然有些事情不愿说出口。但凡他们得知有天元尚存，他们一定会冒着风险把钛师傅接回来。这样就不会有后续四人小队的事了……说起来这个，我还没去山洞踩过点。

……哎，至高守卫。这些老家伙这么信任我，红蜘蛛声波震荡波这么信任我，我却只能跟他们说——未来会有个惊喜等着你们。他们看到钛师傅后会对我怎么想呢？

我清楚我一直都有私心。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希望一些事情发生，希望一些事情不要发生。我承认我依然有不敢大肆改变剧情的怯懦。有时候，过分主观的思维方式让我很难推断出事件的客观发展，我很担心自己做了什么，连锁反应导致剧情发展趋势大变。

我用没被污渍沾染的手揉揉面甲。普神在上，祝我能顺利解决这个宇宙的麻烦吧。

我的私心是我自认为自己不能当“leader”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哪怕我目前在至高守卫的管理层有很明显的一席之地。我无法做出公平公正的判决。我的选择，全部源自于我“高维度局外人”的立场。我爱这个世界，但我无法像Prime那样平等地关爱每个人，毕竟我来这的最大的目的就是挽救好兄弟的决裂，不是吗。

至高守卫需要一位真正能带领他们反抗的领导者。红蜘蛛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他碍于面子从未说出口，但我和双波都清楚。于是在一次涉及我特殊身份的会议中，我悄悄对三巨头说，你们以后会碰到一位银色头盔的年轻小伙，他会成为你们的首领。他们想追问，被我委婉但坚定地拒绝，美其名曰“天机不可泄露”。之后他们就没再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