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眠顿了一下，抬起头望着青年，垂下的眼睫微颤，“什么意思？”

青年像是觉得意眠单纯还幼稚，近乎嘲讽的开口，“因为我们基地，吃人啊。”

“啪”地一声，筷子掉在桌面上，意眠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枕竹呢？”

青年这才扭头来看他，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枕竹在哪？”

像是被触到逆鳞，意眠如临大敌般瞪着他，分明是害怕，却还是红着眼眶颤着声音质问青年。

青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砸吧了一下嘴没觉出什么味来。只觉得枕竹当真是捡到了一个宝贝，第一时间不是担心自己的处境，反而是担心枕竹。

但枕竹眼下定然不会有什么事，他啧了一声，虽然有些尴尬将人弄成这个样子，心底还是害怕枕竹秋后算账，“枕竹厉害的很。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基地可不是什么安居所。毕竟那群人都是疯子。”

“你难道不好奇，枕竹这几天都去了哪里吗？”

意眠本觉得这人实在聒噪的厉害，起初还以为是试探，如今这才了然，原来是有其他目的。他实在有些好奇，青年说这番话是想离间他和枕竹，还是因为其他目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意眠哪怕装的再可怜，也终归不想再听这人绕圈子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青年倒是觉得意眠的反应很新奇，好像意眠对除了枕竹以外其他的东西很难产生兴趣。但又觉得枕竹这般宝贝青年，青年不在意枕竹也奇怪。

几乎是胜券在握，他捏了捏指尖，面上的表情带了几分莫名的难过，“基地里有实验室。”

“那些人不是感染而死的。其中一半的人是还健康的，就被基地的人弄去实验室，被活活注射丧尸基因或者异种基因排异而死。”

“要么就是受不了折磨自杀了。”

意眠闻言错愕抬头，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指尖却已经掐进手心留下几道痕迹。“你是说基地故意将基地的居民拿去做实验？”

“对啊。每天都有新人类去实验室抽血 ，而他们的血会被做成试剂，注射到普通人体内。”

“能不能扛过去，全看意志力。要么就是有亲人被基地要挟，为了生存自愿进实验室。”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意眠抬起眼看向青年。青年脸上的疤痕十分明显，将原本白皙漂亮的脸硬生生剖出几分锐气和凶狠。

显得青年看起来格外矛盾。

一半的脸保留了原来的样貌，温润如玉，一半却浸了刀锋，凶狠毕露。

“我和枕竹都是实验室的最初实验品。”

听到实验品，意眠垂下的眼睫下眼眸忽地闪过一道暗芒，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初，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青年。

“实验品？”

“是啊，实验品。”好似并不是在说自己的经历，青年望向窗外昏暗的天际。

“我们是孤儿，被实验室收编后一直生活在实验室。而那个时候，实验室还在执意研究如何让人变成杀人机器。”

“听起来也很残忍吧。给饭吃，但要不断地抽血。等稍微大一点，就要注射动物的基因。”青年面上的嘲讽几乎掩盖不住，好似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他的表情一直以来都不算明晰。

“你有妹妹吗？”青年说到这整个人都有些疯癫，他抬起眼睛望着意眠，好似想在意眠身上看到半分健康亦或是纯粹的样子。“我的妹妹曾经也和你一样。我曾发过誓要保护好她的。”

意眠的眼神再次看向青年，他的眼神中透露些许悲悯，好似在看一个信徒般。

世人的痛苦在文明的社会都难以掩盖，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人们的痛苦浮在表面，但他没有资格去做任何评论。

痛苦与否、快乐与否。意眠无法给到定夺。但他望着几乎癫狂的青年，好似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精神崩溃时捕捉到最后一根稻草的清明。

“实验室该死。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青年自顾自地说着，望着意眠咬牙切齿地开口，“枕竹是唯一的实验室半成品。带走他，实验室就彻底没希望了。”

“难道你不就想去看看，枕竹的情况吗？”

意眠垂下眼睫，室内冰冷的灯光落在他的面容上，握紧的筷子一松，语气低沉地开口“我答应你。”

“等你看到枕竹。再做决定也不迟。我相信，你不是愚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