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掰折的疼痛,把这懒儿玉梳从睡梦中惊醒 。它甫一睁眼,见有人狠心加害于它,左右扭曲着身躯,呼声:“住手!住手!”
主仆二人吓坏了,异口同声尖叫了遍。
玉梳被丢弃在一旁,唯恐多添是非,忙定住二人,又假借新娘身体,糊弄闯进来的小厮,很是心惊胆战了一番。
此事欲从年关说起。
节日里柳府上下张灯结彩、宴宾礼客,好不热闹。
玉梳也跟着活络起来。
黑夜里她仗着身形矮小东窜西窜,出入之间,竟无人知晓。约摸亥时时分,人定将歇,柳小姐寻不得玉梳很是着急,那细莲同一个贴身丫头就过来劝她,许久才得入睡。
玉梳误入库房。里面多的是金银财宝稀罕物,玉梳偏受那小姐夫家送来的赤玉明珠诱惑,一把将其吞食,过后修为大增,既附得低微者身,又能化作人形。
适时,它抽离柳小姐躯壳,旁人但见一抹豆绿衣裙,其人体态匀称,笑容可掬。
“先听我说,”她看向新娘,“你是柳家的大小姐,柳半红。今日即将赶往堇州府与城中纪三公子成婚。那男人日前我已见过,还行,不比你那匹夫差。咳咳,我们一码归一码呵,你只说,我哪里就妨碍着你,让你起歹心戕害于我?”
玉梳解过封禁。
二人怎奈何得她,忙来讨饶。那柳小姐泪眼婆娑,跪道:“实乃误会,民女同使女细莲并不知是天仙下凡。前折玉梳,非是害命,诚是睹物思人,想将这半边寄与石郎,半边自家留着,以解相离相思之苦。”
玉梳从那人手中脱手与柳半红,朝夕相处已有月余,又见其真诚,心下不免松动,“也罢,谅你也不敢同我为敌。”
她是原谅了主仆二人,还不忘告诫她们莫要在人前议她。说完也不管余事,就要走。
掀开珠帘来到漆门前,她略略止住,暗道:“不好,从雕窗走。”说完她又变作原形径返内室。
好姐儿,将将还斯文模样,说些漂亮话,她一走竟发起疯来,推倒小丫鬟就要往墙上撞?!
玉梳飞过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那柳小姐冲劲卸了,跌倒在地,妆发缭乱。
屋里头可只有细莲一人服侍,其他婢女早被柳半红轰走,若不是她执意留下,夫人老爷怕是要用硬法子降服小姐了。她现在才知高估自己,反倒有些后悔。
要不是仙娥相助,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还不杖杀她也。
她心有苦楚,还要安慰小姐,扶起她正待要劝,她家小姐又发了疯似地往前挣。她一壁苦苦抱住柳半红,哭道:“小姐,使不得,使不得。”一壁呼着下人名姓。
柳半红挣脱不得。
“好好,你别叫,”她被细莲的架势吓着,回过神,沉着脸道:“可是又要有把人闹来?”
细莲见人冷静下来,只是低声啜泣,埋头抹泪。
玉梳见无人理她,插嘴道:“要不是我——呸,不是,姑奶奶~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至于么?”
“可不是?你们倒好,一个是千金小姐,一个有勇武神力,偏就我生来卑贱,手无缚鸡之力,苦煞我也,杖杀我也!”细莲作跌倒歪地撒泼状,给人看身上的伤痕,又近乎自虐地捶打自己,嘴里不知吐着什么。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