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站在凸起的地面上眺望群山。这脚下土脚下山,不高,不起眼,登临其上却自有它的美妙之处。
风儿呼啸而过,触摸人的神经。
“玉梳是大笨蛋!懒人精!”二娘与山倾诉,山也回以同音。“玉梳是大笨蛋!懒人精!”
玉梳气不过,也同山控诉:“张二娘是大坏蛋!老娘子!”
“彭义阳是大傻蛋!橐驼胚!”半晌,彭义阳都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她们笑,二娘怪道:“你都没有什么烦恼吗?成天傻乐。”
“啊?”
“你讨厌的人是谁——?”
彭义阳想了想,“你是一个杀人犯!行货骗子!”
“你是一个杀人犯——行货骗子——”
那声音久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你在说谁呢!”
玉梳警觉,“谁是杀人犯?”
“我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别处……”
“这话可不兴说,无凭无据这是造谣呢你知道吗?”二娘皱眉道。
彭义阳没有反驳,二娘只是说:“我们回去吧。”
——真够扫兴!看看今天摘的小蘑菇,都比他可爱。多余的回去放簸箕里晾一晾,晒干,又可以囤个好菜。算了,其实也没多少,剩个毛。午后不是在农庄逮到两只灰兔,拿了一只给刘老汉吗,正好一起炖了。是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农家打了油菜割了麦子,田里蓄水插了秧,他们的豆子也破土出苗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一寸一寸成长起来。
在谈到彭义阳的时候,二娘说这人实乃“奇葩”。“昨天我说他像那个吴隆国的人,他说,‘你这是一种呆板的印象,哪里的人都有好有坏。’我又没说他坏,我只说,‘你呀投错了门,你真应该去吴隆国看看,他们那里的什么武隆门扈江门啊就爱收你这样的弟子。’他还真去了,他说他去年元宵后去的那,可是吴隆国非常排外,他花了不少功夫才进的武隆门。我可笑了:‘你真牛,这都能进去’。还排外,他们跟人好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呐,咱又不是没长眼睛。——哎,你说这之间是不是有猫腻,有文章?可一想到他又在我们这小门小派里,啊不,现在也不小了……”
“你没问他吗?”玉梳忍不住打断她。
“问了啊,他能说吗。”她的眼神有点阴晦,“这小子指不定瞒着些什么。”
玉梳由此联想到自己。
“对了,他说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真够可以,自个老家都不认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鬼信,”二娘把桑叶塞进麻袋,“他从蓬城到吴隆国那可是千里、万里之遥,好不容易入了选踏进武学的大门,又给整回来了。”
“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吧?”
“他是怎么说的,‘我爹娘不想我去太远的地方。’他只跟家中小厮说过,心够大吧。他还说什么他大哥开武馆继承家业勉强维持生计,二哥做生意很辛苦赚了一点小钱,他不想循规道矩,也想好好发扬家里的精神,想做一件不同凡响的事,所以,那个舞弄拳脚,那个求仙问道就不同凡响了?他这是逃避现实不作为,他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他这是变戏法想出一出是一出,真以为天大地大,有钱最大啊?!”
“就不能有一点浪漫的想法吗?”
“不好了不好了,刘伯伯摔倒了!”彭义阳跑来桑林。
“啥?”
彭义阳本来是在挑水的,回来路上碰到刘老汉躺倒在地,浑身抽搐。忙放下挑水的担子,给刘老僵硬的身体按摩,喂水给他喝,将他背回草房放在自己的床上,刘老汉已经讲不出话了。彭义阳想着把二人都叫回来。
二人急冲冲赶到住处。
二娘弯腰叫老汉,老汉啊啊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们得找郎中。”
彭道:“我去村里找大夫,你们看着刘伯伯。”
二娘道:“不行不行,外面的行脚医不好找,人家也不一定能看这病呢!”
玉梳道:“那怎么办?”
“我去山上找五师姐,五师姐一般都在山里。”
彭道:“好!我去吧。”
“屁!你知道在哪?都给我呆着,等我的好消息!”
玉梳坐在床沿,看看老汉,看看彭义阳,站起身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她本以为情况紧急,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都很宝贵,但当她盼望着的人走到眼前,她还是怔住了。
“你就回来了,这么快。”
“让一让,五师姐你看看病人。”
二娘把众人都赶到门外,把门带上,让五师姐能够安心地医治病人。
彭义阳揪着衣服给二娘打扇,“师姐辛苦了!”
玉梳问:“怎么回事?”
“我今天真是太幸福了!”二娘说得兴奋,“我一跑到山脚就碰到,我是指望碰到一个——你们猜我碰到谁?”
“大长老!”彭义阳道。
他都这么说了,那么,“二长老?”玉梳如是说。
“哪有!我碰到了我的亲亲大师姐,我一跑到山脚下就撞到大师姐,大师姐就问啊,‘甚事这般急?’我那个喘气啊大喘气,大师姐叫我不要着急,我就提着一口气说了,说什么你们都知道,然后大师姐御剑带我飞上山去紫云轩找到五师姐,我都没说一句就把人给请来了!”二娘叉着腰,脸上带着得意。
“那大师姐呢?”玉梳拽着她的胳膊往后看。
“你个小傻子,你还要人家怎样,人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的大师姐那可是再世的俏观音,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姐以前就是她见我这么努力提点进学的。”
“这个师姐心地真好。”彭道。
“那是!”
五师姐出来了,她用手比划着,她们都不是很懂,但大致知道刘老汉吃了药,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她递过来两张白、韧的信笺,附着娟秀的小字,上面讲的是病情和注意点,下面一张是开的药方。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斜挎的药箱里拿出一个冰蓝的小药瓶。
她们挽留五师姐吃顿饭再走,但五师姐交代完就要走劝不动。
踏入窄小的房门,刘老汉正准备撑起身子,彭义阳就走过去把他的身子扶正,玉梳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喝。刘老汉问看病的大夫,彭就说,“五师姐已经回去了,这次多亏了张师姐大老远跑回山里请大夫。”
“还是你发现的早,一看见刘大伯瘫倒在地就火急火燎地把人背回来了。”二娘谦虚道。
“对,对!”玉梳随声附和。
刘老汉眼里噙着泪花,抖着胡子说着些欣慰的话。
现在手边的活都停下来了,大家忙着抓药熬药照顾老汉,等到有人来催时,就手忙脚乱的把事情做好。
第二天,老汉就下地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