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这些是不是太多了。您两位的话……”老板是个中年人,听着叶白不客气的报出来一堆名字,老板忍不住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汗,反手在身前的围兜上擦了一把手,劝道。
叶白摆摆手,一口熟练的霓虹语听得叶维菁若有所思。
“不,就这些,我们吃的完。”想起第一次来这个国家时完全吃不饱的那几天,叶白嘴角抽了抽。
老板点点头拿好菜单说:“好的,客人,请稍等,您点的餐大概二十分钟可以上齐。”
等到老板一走,叶白拿过桌子上的餐具递给叶维菁,就见女孩一脸兴奋的看着他。
那表情,怎么说呢,和她刚刚看到命案现场拼了命的往前凑一定要看上热闹的表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叶维菁眨巴着自己的眼睛。
她是个长相十分明媚的女孩子,五官大气而圆润,杏眼一眨一眨的时候,带着少女的娇俏。
“哥,深藏不漏啊。”
叶白茫然了一下,“什么?”
叶维菁嘟囔着嘴,“我说,你霓虹语说的这么好,对霓虹这么了解。亏我还以为我上学了之后你一个人异国他乡语言不通,这才每天带你出来闲逛。”
叶家在种花家算是从建国前就站对了队伍的那一波人,往上数,叶白和叶维菁爷爷辈的都是正经的红色成分,一路大风大浪过来的。
到了第二代,因为当时种花家情况特殊,很多二代子弟都是进了部队的。
叶白的父亲是叶家这一支的老大,自然而然进了部队,找了个爱人,成分也差不太多,是搞科研的。
家里背景和成分都不差,两口子又都是有本事的人。
在那个年代,自然而然的去了最苦最难最危险的地方。
叶白7岁父母双亡,父母头七没过就被一个隔房堂叔家的警卫员奸细顺走卖出了国。
因为当时政治环境恶劣,即使是叶家知道后也没办法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去找人,更何况叶白父母都去世了,其他家的人自然更为自己的小家考虑。
刚开始两年还认真的找了找,时间越是往后,便越是没什么音讯。
就这么的过了十几年,大概五年前。
叶家年轻一代中,多数男孩子也都是参军的。
驻非洲战区的叶维希突然传回国消息,在一场联合当地军方打击非法武装持有部队、非法贩毒团体、非法制造军事枪械的联合行动后,陆陆续续被送到大使馆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和自己长得非常像。
虽然没办法立刻通过DNA比对来确定,但他觉得也许就是爷爷念叨了很多年的那个堂兄。
因为身份问题,叶家很多人不能出国。
最后是叶家第二代唯一的女孩——叶俏带着自己的女儿叶维菁匆忙赶到非洲战区来进行确认。
叶维菁是第一个认识叶白的叶家人。
虽然接回来时的叶白是个病歪歪、身受重伤、重症监护室就住了大半年的重度伤患。
但谁也没想到,好了的叶白是那样一个神奇的存在。
人接回来了,伤也养好了。
经过一番询问,得知叶白这些年自打被拐卖出国,就被卖到了一户当地人家。
不过“当地”乱的很,养了他两年,这家人好好的一家七口,死的只剩他一个。
之后的很多年,叶白都在战区跟着一个靠买卖消息渡日的小东南亚组织混日子。
具体怎么“混”的,没人细问,不过就算问了,叶白也不可能说真话。
了解了情况,叶家很快安排叶白上学——即使年纪大了,那也可以先读个函授。
叶白上了半个学期,打架打了两位数,考试考了个位数,全校师生排着队往上反应让他滚蛋。
无奈,叶白的爷爷用尽自己的关系,将叶白放到了军队,想着叶白可能这么多年没读过书,但好歹在战区长大,那应该可以试试这条路。
结果叶白在军队里当新兵把整个新兵营烧了一半,如果不是叶家的确背景深厚,叶白当场就得进去。
好好的路走不通,叶家想着,正好改革呢,那就让他带点钱看看能不能搞点买卖吧。
叶白拿了三万块出门,跑一趟南方回来赌输了三十万,被人压着到叶家要求还钱,不还钱剁手的。
这下叶白的爷爷彻底死心了。
之后的几年,叶白也不干什么正经事,就隔三差五的出国,今天看草原、明天看极地冰川、后天去挑战世界不可能、大后天去搞深潜。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能浪到外太空去,一般二般连人找不到——各种没信号、打不通电话。
幸好,也不惹祸了,就是给他点钱随便玩去。
叶白的爷爷看开了,费点钱就费点钱吧。
叶维菁摇着头,朝叶白哼唧,“这不是……都以为哥你……不学无术嘛。”
叶白作天作地的,在叶家所有人眼里,他只要不惹祸就行,别的根本没要求——哪里想得到他霓虹语说得这么好。
“你从哪看出来我不学无术了?”叶白一抬眼,视线淡淡地扫过去。
“哎呀,不是我看出来的。”叶维菁讪讪的,榷着她哥的神色,感觉不像是生气,这才大着胆子说:“这不是,大家都这么说嘛,再说了……哥你当年被外公塞学校去,我都听我妈说了,你别的科目就几分,语文好歹是个两位数,但1打头。”
叶维菁的妈妈叶俏的原话是:“你这个哥,这些年估计就是个混子,没混死也不知道谁保佑的。别说上大学,我看小学学过的那一年级都让他扔太平洋去了。别的几分也就算了,语文考个十一,不知道的以为他不是种花家人呢。”
就叶白这成绩,叶维菁都不好意思说。
她觉得哪怕没读过书,就蒙,那么多选择题,也该蒙对几个啊,按比例讲,也得有个二、三十分啊,这个个位数的分数到底是怎么考出来的呢。
别说叶维菁,叶家从上到下,没一个人理解的上来。
叶白神情淡淡,“有没有一种可能,虽然我不会写不会读,但我会说呢?”
叶维菁皱起眉头,思考起来,片刻后,摇摇头,“我不信,你说的那种文盲,那也就会一种语言呗。语言是有环境的,不读不写就会说,还会说很多种,那不可能。”
一旁的服务员端着几碟小菜顺次摆放好,随后默默退了回去。
“哎、等会儿。”叶维菁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哥你这么多年都在外面东跑西颠,不可能所有地方都是同一语言,那你英语至少得很好——这还不提有些地方未必推广国际语言。”
叶维菁惊呆了,“你到底会多少种语言?”
叶白这几年满世界的乱窜,也没窜出来问题,这难道不是很大的问题?
为什么以前的时候,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觉得她哥不学无术呢。
叶白哂笑,没回答她的话,反而抬手将上的几碟小菜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