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贺青野犹犹豫豫的叫出声。
贺景颂没答应也没转身,站在原地仿佛被定住了。
楚曼秋见状赶紧开口,“好了好了,先吃饭。小颂带着弟弟去洗手好不好?”
贺景颂没作声,独自往洗手间走,只是时不时的偷瞄一眼身后的小尾巴有没有跟上。
贺青野紧跟在这个新哥哥的身后,生怕自己在偌大的房子里走丢。
贺景颂挤了一泵洗手液在贺青野手上。
他比贺青野高了一个头,在洗手间才看清贺青野的发色。
不是传统的黑色,带着一点深棕色,在蓬松的发梢处看的更明显。
有点像……小狗。
他以前在别的叔叔家见过的,好像是叫可卡布。
贺景颂鬼使神差的把手放在贺青野的头上。
水珠落在发间,滑落到头皮上,凉的贺青野一激灵。
但是他的眼睛蹭的亮起来,又喊了一声:“哥哥!”
贺景颂有点被发现了的小尴尬,他取下自己的蓝色小毛巾,替贺青野擦了擦手,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吃饭。”
餐桌旁的凳子太高,贺青野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长期营养不良,贺青野又瘦又小,个头刚刚超过椅子一点点。
贺景颂在旁边,看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不断的在椅子周围动来动去,半天也没看见人影爬上来。他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趁着贺景颂再次跳起时,一把托住他的腰,将他抱了上去。
雀跃的声音从身前响起:“谢谢哥哥!”
贺青野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好吃的。
以前在家里时吃不饱,每天都只能吃白饭。只要他的筷子伸到肉腥上,就会被醉酒的父亲暴打一顿。
如果父亲喝醉了,他就会偷偷的摸五毛钱去小卖铺里买一个馒头,掰成三块。
一顿吃一块,吃不完就装到塑料袋里藏起来,留着下次没饭的时候吃。
毕竟不是每次都能从父亲那儿摸到钱的。
福利院的资金没法支持孩子们天天吃肉,基本也就是一周一次。贺青野在那里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一次午餐分到的一个炸鸡翅。
但是他只咬了一小口,就被人抢走了。
好不容易吃到的鸡翅被抢走,贺青野追过去,一拳打在抢他鸡翅的小朋友的身上。
贺青野从小受到的就是这种教育。
偷吃一块肉,要被父亲打。家里没饭了,要被父亲打。父亲打牌输了,贺青野还是要挨打……
他在暴力的熏陶中长大,暴力成了他的第一位“老师”。
贺青野不会其他的表达方式。
他虽然看着是福利院里最瘦小的孩子,但力气大的惊人。
直到身下的小孩一声声的喊着救命,老师才发现正在打架的两个人,连忙上前将两人分开。
在福利院,吃午饭前是要念感谢词的。
贺青野以为所有地方的午餐前都要有这样的仪式,他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闭上眼睛双手合握。
睁开眼只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还有正在往他的餐盘里夹菜的筷子。
鱼刺被细心的挑出,楚曼秋将鱼腹处最鲜嫩的那块鱼肉,夹到了贺青野的餐盘里。
贺青野有些手足无措。
从来没有人为他夹过菜。
楚曼秋大概是专门去了解过他所在的福利院的习惯,她摸摸贺青野的脸蛋,温柔的说:“快吃吧,在家里不需要念感恩词。多吃饭才能长高哦!”
“家”这个字的概念对于贺青野来说实在是太模糊了。
他听到最多的和这个字有关的话,就是福利院的老师说的。
“你们要好好表现,这样就会有叔叔阿姨喜欢你们,你们就可以当他们家的小孩,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
爸爸妈妈把他接回来,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贺青野想。
这样,他算是有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