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贺青野,听到这样的语气必然会停止手中的一切事情。他知道这是贺景颂对他的提醒,便会回想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然后乖乖道歉。
但他现在不想了。
贺景颂今天穿的礼服色系也与他相配,若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倒真会以为这是一对热恋期的甜蜜爱侣。
贺青野突然不想再压抑这么多年来的感情,他也想任性放纵一次。
就一次。
他心里这么想着,便也这么说出口,“这可真是,像是我和哥哥的婚礼一样。”
贺青野的声音不大,但现在汽车正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窗紧闭,在安静的氛围中,贺青野的声音便凸显的一清二楚。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
救命……他不是故意要听到的!耳朵为什么没有关机功能啊!!
“贺青野。”贺景颂面色晦暗不明,垂着眼睛道,“你喝醉了。”
贺青野没有反驳或者狡辩,盖着眼睛的那支手落下,他的目光再次与贺景颂相撞,苦笑道:“对,哥哥,我喝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些话,或许是因为陆鹤明和温从心的幸福太过耀眼,或许是他在台上与贺景颂的目光隔着人海触碰。
明明之前都藏的很好,明明已经藏了五年了。
他像躲在不规则石块垒砌的狭小房屋里的老鼠,看着坚不可摧,可太阳一照,风一吹,阳光和微风尽数穿过缝隙,打落在他的身上。
太温暖,太耀眼了。
这是阴暗角落里的人最渴求的东西,但是别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展耀。
司机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甚至不敢大声呼吸,他默默踩下油门,在允许范围内的最快车速,将两人送到华庭。
贺景颂下车后没等他,径直上了楼。贺青野跟在他的身后,见对方没有要理他的迹象,兀自开口:“哥,能让我先休息一会么?”
知道他一直在身后看着自己,贺景颂点了点头。
不光是贺青野需要休息,他也需要冷静一下。
想着自己卧室里的东西应该还在,贺景颂抬脚穿过客厅想往主卧走。
结果有人先他一步。
贺青野低着头,路也不看就走进了主卧,反手将门关上。
贺景颂:“?”
没记错的话那是他的卧室吧?
贺景颂无语,只能转身去客卧,那间原本属于贺青野的房间。
客卧干净的像是没人来住过,原本敞开放在地上的行李箱也被收拢好,此刻正立在床边。
贺青野要走了吗?
贺景颂心里没由来的冒出点不舍。
不过细想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他和贺青野已经敲定了合作的细节,他要回去汇报一下也是应该的。
只是……他该怎么和贺青野开口。
贺青野在车上的那一番话,犹如深埋在海底,沉寂了多年的火山突然爆发。那一瞬间,贺景颂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字——
覆水难收。
贺青野睡了个囫囵觉,他总是想着贺景颂还在外面,或许是有什么急事找他。他的生物钟很准时,两个小时后,贺青野睁开眼走出卧室,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贺景颂有点儿认床,他没去客卧休息,在客厅里坐了一会,顺便处理了一下手头上的事情。听见卧室传来的声响,他才掀起眼皮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回手机。
他不想和霸占自己卧室的人说话。
贺青野叫了一声“哥”,握着水杯走到他身边坐下,随之而来的便是长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贺青野受不了这种过分死寂的氛围,他垂直眼睛,低头盯着杯中的水说:“……哥,你有什么要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