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电话的人绝对不是贺景颂。
贺景颂习惯接到电话先开口寒暄,无论对面是陌生号码还是熟悉的人。
一想到对面不知是谁在拿着贺景颂的手机,也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有没有威胁到贺景颂的生命安全,贺青野心里就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没过一会,贺青野的电话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是个陌生来电。
电话号码不是本地通讯开头的号码,应该是对方为了防止被追踪,特意买的。
对面人的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贺青野只能听到一阵电子男声,声音粗狂又普通,毫无特殊的特点。
林卓言此时也赶到了圣澜,与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想要贺景颂活着回去,就准备好两个亿,后天下午先带一百万来验一验,地址你明天晚上自然会知道。”
贺青野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好像要把手机盯出一个洞。他攥紧拳头,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两个亿没那么快筹集。我要听他的声音。”
“呸!贺家那么多公司凑不出两个亿,你骗谁呢!”对面的人狠狠啐了一口,“你还在这跟我谈起条件来了!”
贺青野紧接着说:“一百万,明天会准时送到你说的地方。但我现在要听他说话。”
他必须确保贺景颂还活着。
虽然贺青野知道对方可能就是为了钱,但人一冲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必须听到贺景颂的声音才能安心。
“行,那你听好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哗啦水声,随后是猛烈拍打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贺景颂沙哑无力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我……没事。”
贺景颂听得出通话里是贺青野的声音。在他旁边打电话和看着他的这两个人他都没见过,贺青野的手机号他烂熟于心,所以他的手机也没给贺青野备注,仍旧是一串普通的数字号码。这两个人可能并不知道对面是贺青野,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贺青野的名字,让他们拿到更多威胁贺家的筹码。
但只说了这一句,手机就又重新回到绑匪的手中,“听见了吧,人活着。但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招,我保证后天你见到的就是他的尸体。”
贺青野平整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手心的肉里,“只要他没事,多少钱都可以!”
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
贺青野看向旁边的林卓言,问:“你怎么看?”
他对周帆并不是很熟悉,知道的一些事情还是从酒吧勇哥那里听来的。林卓言和他打过交道,知道的比他更多,也更熟悉周帆的作风。
“我——”林卓言惊出一身冷汗,他定了定心神,才又重新开口,“如果真的是周帆,那也说得通。周家想必是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两个亿听起来是狮子大开口,但他知道贺家拿得出来。”
贺青野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如果计划失败,那他也能拿到刚才要的一百万,足够他随便偷渡到什么地方生活了。”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林卓言问。
贺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一百万现金随时可以取出。但要怎么做才能确保贺景颂毫发无伤的从周帆那里出来……
贺青野眉头紧锁,“钱我明天就去取,但报警肯定是要报的。”
如果不报警,万一对面非法持枪,他和贺景颂都要完蛋。
“卓言哥,”贺青野想了一会儿,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我们这样……”
*
贺景颂是被一盆水浇醒的。
尽管已经临近夏季,但被兜头浇了一桶加了冰块的水的滋味还是很难受。
周围看起来像是一座废弃的工厂,生产线上的机器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他坐在工厂里唯一一处还算得上空旷的地方,双手被反剪绑在一把带着椅背的旧黄色木椅子上。冷水将他淋了个透彻,身上的衬衫湿哒哒的粘着皮肤,额发还在滴水。
贺景颂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凉到他头皮发麻,他使劲摇了摇头,晃下来一块冰块。
他记得自己下午收到贺青野的微信消息,不到下班时间便出了门,准备应约去他们常去的餐馆。原本林卓言是要和他一起去的,但中途又接到了林松楠老师的电话,只好先去接小孩。
上车的时候,贺景颂感觉今天的司机有点儿眼生。但景源的司机流动性大,他只以为这是新入职的司机,便毫无防备的上了车。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绑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