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千远心里一阵五味杂陈的。
他走了,孙千远就更做不下题了,心乱如麻,郑嘉卷子翻页了,他还呆呆看着干净崭新的卷面,一个字都没进到脑子里。
郑嘉靠着窗户,一声惊呼:“糟了,这雪是越下越大了。”
窗户不知道装上多少年了,推拉起来很不顺滑,窗缝里卡住了什么东西,郑嘉掌心发力时发出格外刺耳尖锐的噪音。
他转身过来时孙千远赶紧扯过笔袋盖在卷面上,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空白的卷面。
“写得怎么样了?可以走了吧。”
“……嗯。”
班里就剩他们两个了,教室前侧的灯也关了,监控上亮着的红色灯光直直对着这边,孙千远趁郑嘉收拾东西时赶紧折起卷子塞进了口袋里。
跟着郑嘉出教室的时候经过江迩的座位,对方桌兜很整齐,桌面也很干净,此时正静静躺着一把格子折叠伞,很不像对方的作风。
郑嘉也看到了,古怪道:“谁下雪还打伞?就这么金贵?”
两人回到宿舍时江迩已经洗漱好了,正穿着睡衣坐在椅子上背书,见到他们进来只是懒懒一抬眼皮,视线在孙千远身上停留得久了些,但也没说话。
刚被使用的浴室被清扫得很干净,但因为洗澡时水温过热,尽管敞着门散了一会儿,刚进去时还有些水雾氤氲,镜中还模糊着,被孙千远捧了一捧冷水浇上去。
水珠潺潺滚动,顺着镜面滴在了池子里,男生的脸被水痕切得些许扭曲,咬着嘴唇绷紧下巴,眼眶酸胀发烫。
不知道刚才在外面有没有被江迩看到这副表情。
他今天洗得有些久,今天因为要和家里通电话排在最后冲澡的郑嘉最后等得不耐烦了,杵在门口不轻不重敲了两下。
孙千远站在花洒下,睁开眼匆忙应道:“马上马上!”
做事一急就容易出差错,孙千远穿裤子的时候抬起一只脚,那双很不给力的拖鞋触到刚冲过沐浴露的洗澡水,孙千远脚底打滑,一声激烈刺耳的摩擦声后,他毫不意外屁股着地摔在地上。
头重重磕在磨砂门上,一时间头晕目眩,郑嘉听到巨响,又看到磨砂门显露出来的模糊黑影,当下就要推门。
孙千远光溜溜躺在地上,叫了一声制止,忍着屁股上传来的痛意套上那条湿了一半的睡裤。
这才一瘸一拐开门。
“这么大动静,摔得不轻吧。”
郑嘉拎起他胳膊,强迫男生在他眼皮底下转了个身看清全貌,看到屁股后面一片湿哒哒的拧紧眉头,一伸手勾住了他的衣角。
“湿衣服赶紧脱了,等会儿冷风一刮有你好受的。”
孙千远走路都不利索,却在衣摆被拉起时猛地跳开两米,动作之灵活,全然看不出刚刚摔过的痕迹。
“其实没多疼,就是刚才没缓过劲来。我去换衣服了。”
他匆匆撂下一句低着脑袋往床边走,余光能看见江迩已经不在座位了,估计是带着题上床了。
孙千远找出一身干净衣服,低垂着脑袋原路返回,拧了下门把手,锁着的。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又按了几下,直到里面传来郑嘉的怒吼。
“谁啊?!”
孙千远贴着门贴得挺近的,足够里面的人分辨出来者何人,后面跟了一句:“进来吗?进来我就开门了!”
“不用,你慢慢洗吧。”
孙千远闷声回他,抱着衣服穿着湿哒哒的裤子回去了。湿衣服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而且没办法坐下。
孙千远僵站在座位前,他左眼近视,书本摊开放在桌上,太过遥远的距离难以看清字迹。
不过他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只一门心思想着江迩千万不要注意到他。
“孙千远。”
完了,孙千远一阵七上八下的,他听到江迩放下书,接着布料窸窣摩擦。
“你要穿着它睡觉吗?”
当然不是……
他看了眼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心道如果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话……
“我不看,你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