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跟外婆也舍不得让这个小女儿再去精神病院受苦，这次也极力要留下她亲自来照顾，甚至不惜和大女儿争吵起来，两位老人说这是他们的家，想让谁住就让谁住，这是他们的自由，如果大姨想回来住，他们当然也是欢迎的，这才把大姨怼得哑口无言，但是赵曜的大姨有自己的家庭又怎么会真得回来跟父母一起住，只能又一次生气地离开了。

事后，外公还劝解赵曜不要怪他大姨，赵曜反过来安慰外公说，他其实能够理解大姨的想法，但是另一方面赵曜跟外公外婆一样不忍心让他妈妈再住进精神病院。因为住进精神病院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只是去过几次就已经能够感受到那里的气氛让人非常压抑，住精神病住院的人往往都是很严重的，他们很多人会胡言乱语，即便是正常人进去之后都会有一种感觉，就是自己和整个真实世界是分离的，对本就已经有精神问题的病人来说精神上更加受到摧残。而且病房的环境跟卫生条件也往往不如家里干净卫生，所以他妈妈十分排斥住在那样的环境里。

不过他母亲清醒的时候倒是跟赵曜叮嘱过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房子卖了，她说不想再回到赵曜给她买房子的那个小区，所以让赵曜尽快把房子卖掉，这样手里有钱之后也能踏实一些，这算是赵母为数不多地为自己和赵曜的未来所做的打算，似乎是知道自己所剩的日子已不多了。

赵曜答应了母亲的要求，主要是她看病的次数越来越多，确实需要用钱。

这期间，赵曜带着赵母去看了很多医生，医生给出的诊断主要分为两方面，一方面是她的精神分裂的症状加重了，另一方面是伴随着年纪的增长，人会出现一些返祖的现象，医学上称为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也就说赵母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些老年痴呆症的症状。

赵曜的内心沉重且压抑，但是他不敢将这一切告诉外公跟外婆，毕竟他们年事已高，还好有秦艾希和他一起分担心里的压力，秦艾希也没有想到赵母的病情会变得这么严重，赵曜自责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母亲。

秦艾希安慰他本来抑郁症就是很难治愈的，更不是说说话、聊聊天、出去吃个饭看看风景就一定能够变好的，很多时候也只能尝试各种办法，看看哪种方式会对病人有帮助，不过更多还是要看病人自身的调节，旁人其实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

赵曜说这些他都明白，但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从前遇到任何困难，他都相信只要他肯努力，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但是这次明显不一样，他母亲现在的状态让他感到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就好像在参加一场比赛，明明知道对手是谁，但是每一个拳头都打不到对方，而对方的每一个拳头却都切切实实地打在自己的身上，他毫无招架之力。

秦艾希心疼地将赵曜抱住，因为此时此刻，她能够做的也只有安慰，她能够提供的帮助也都尽力做了，赵曜陪赵母看的那些有名的心理医生都是秦艾希帮忙联系的。

此刻赵曜躺在秦艾希的怀里，终于感受到内心的安定，然后沉沉地睡着了，秦艾希怕吵醒他便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看他的样子应该又是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秦艾希将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披肩扯下来轻轻地盖在赵曜的身上，内心默念道：“睡吧，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