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绝的三徒弟四徒弟是双胞胎,老三逆回川,老四折回川。她俩在松林泉清泉堂是一霸,独玉涧大姐头,穷且理直气壮,和乘舟梦家老二最不对付,经常堂上吵架堂下约架,长老们烦得不行。
“嗨!小麟川!这儿!”远处传来女孩子们的叠声大喊,“快过来。”
陆麟川循着声往外走。过了围着隐香台的一大片桃林,就是连绵的矮丘,地势略有起伏,覆着茸茸青草,之间穿梭着石板小路,稀疏地种了几棵大银杏。
往北去,再遇几个小潭,便是闲风泽;往南走,飞过几池清湖,就到松林泉。
沧凌派地广人稀,除了五处主事长老及下级管事所在大湖,其他同辈修士都可以随意寻处福地,自立门户,以所在湖泊潭池为号。沧凌派约每三百年一传代,如今建派已逾两千年,门内雅居巧阁渐渐丰缀山川,如星四散。
他才走了十来米,面前突然拦了一架华美的云舟,可乘两人的大小,却是用整棵灵檀木镂刻而成,价逾千金。舟上是一名青发少年,穿着沧凌派的制式弟子服,袖摆纹了老翁垂钓的图样。
看纹饰,应是闲风泽一脉弟子。
“陆师弟早上好啊,”少年相当自来熟,跳下云舟就要去接陆麟川的背囊,“家师闲风泽主事长老垂碧溪,很喜欢你,特令我来送你上学。”
陆麟川谨慎地后退一步:“这位师兄,我已经……”
“第一次去松林泉不太认识路吧?”对方打断了他的话,“别客气,师兄带你去,来上舟,这可是咱们闲风泽首屈一指的漂亮云舟,等你入门师尊也会给你买的,唔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
他的嘴来不及闭上就被一只大鸟狠狠踹了一脚,随风疾跃而来的还有两名少女,一个双马尾戴桃花,一个单马尾戴杏花,也是一身制式弟子服,纹的玉佩连环,显然便是等他的独玉涧师姐了。
“闻夜月你咱们个什么,我跟折妹才是和小麟川一家,滚一边去。”单马尾啐道,“咋的,闲风泽主事长老闲出屁来了想多养个徒弟?”
话音未落,扎双马尾的折回川就要拉着陆麟川上鸟,那灵鹤瞧着虽是单人坐骑,却一副载惯了的样子老实低头。
闻夜月抱臂立在一边,身姿挺有风度,可惜脸上一记红爪印,多少狼狈些,呲牙嘲讽道:“我们师尊便是看上他了又怎么,你们独玉涧穷到只能乘鸟了,长了眼睛的都知道跟谁走。”说罢,他扯住了陆麟川另一边袖子,“跟闻师兄修炼,享受生活,一日千里。”
双马尾冷冷一笑,只听她腰间的长刀嗡鸣一声,灵威急射,青发少年的手被迫撇开人家的袖子。
逆回川站在灵鹤背上刺他:“就你这点能耐还教师弟呢。”
可怜陆麟川夹在师兄师姐之间左右不好说话,于是默默抽回手,从包里摸出一套灵符,连划数道符文,脚下便腾空而起,他顶着三人震撼的目光道:“其实我师尊准备好交通工具了。”
“喔……”
“劳烦带个路。”
最后是四个人齐头往松林泉飞去,陆麟川闲步于其中,仙鹤跟在左手,云舟浮在右手,活像一对嗡嗡的陪衬。
逆回川掰着指头算道:“今天好像是水长老来上灵植学。”
紧贴她背后的女孩苦着脸,开始回忆自己分清楚什么复叶单叶的没有,答案已经很明显,但她甚至没打算从包里拿书看一眼。
“噗嗤。”青发少年嗤笑一声,“你俩昨天干什么去了?水长老是昨天的课啊。”
双马尾顿时如释重负,抬膝捅了捅姐姐,分享道:“宿草秋皮痒了,故意引我们去空山院呢。”
听到这个名字,闻夜月的脸上也出现了同仇敌忾的嫌弃,还有一丝幸灾乐祸:“又来。挑点爽快的说,一会斗长老的默写我借你们抄。”
陆麟川出声:“是斗清樽长老吗?”
“是的。啊!”折回川的轻松笑容只出现了一秒,哀嚎道:“难怪那个家伙不敢定今天。”
“无所谓,反正他今天也来不了了,”逆回川相当不屑,又悲伤地补充:“但我看我们今天也回不去了。”
说着,松林泉地界到了。一大片青翠的松林栽在山丘之间,浮着晨时薄雾,可以看见零星院舍缀在里面,又有林下清泉淌过嶙峋灰石,鸟鸣朝色,日出东方,颇有幽趣。
三人下了交通工具,陆麟川撤去符纸,独玉涧的仙鹤一头扎进泉水里捉小鱼,两个姑娘没管它。
脚下是一条各色石子玉块铺成的路,连螺壳和木片也有,陆麟川多看了一眼,见他似乎有些好奇,闻夜月便解说道:“这条路是直通清泉石上堂的同门道。
传闻三千年前,开宗祖师引着他座下弟子亲手铺出了一条小径,所用材料均为弟子们还未入学时自行从松林中寻到的小物件,意为起点,并与师长们同在,承托起后辈的路。”
陆麟川点头,逆回川指着一片亮闪闪的鱼鳞说:“小麟川快看,这是你逆师姐的。”
“旁边那条鱼骨是你折师姐的。”双马尾姑娘也说。
“我俩放的好看吧!隔壁还有朵破花就是闻那谁的,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