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的别墅里。
碎瓷遍地,满地苍夷,不远处的地上倒着一具白骨,从白骨身上的衣着可以看出这具白骨正是被黑袍人带走的礁家家主礁天骄。
不久前还在交流会上残害手足同胞企图成仙的人,如今却成了一具白骨,着实让人唏嘘。
此时,房间的主座上一鹤发老者虽闭着眼睛,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起伏不断的胸膛,可看出其内心压制着磅礴的怒火。
封肖扬抬眸看了眼站在对面的鹿苑,随之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低头继续把玩手里的短刃,余光却察觉鹿苑的视线锁定了他。
他很讨厌鹿苑的眼神,因为其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但却无法阻止,只好装作没有看到。
瞥见地上的白骨,封肖扬自顾自地想,银色蛟龙?看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突然开口,沧桑沙哑的嗓音传出,“是他,一定是他!”旋即睁开浑浊猩红的眼睛又道,“不可能,他不可能逃出来......”老者的话渐渐变成了呢喃,“他竟然逃了出来?不,去查!给我去查!鹿苑,去查!”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大,对鹿苑大吼道。
鹿苑闻言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封肖扬身上移开,对着老者恭敬地开口,“是,尊者!”却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封肖扬从那一眼中看到了担忧,他知道鹿苑为何担忧,鹿苑大概怕他又会自不量力地去找死,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作死了,早在知晓老者便是封钦原,封家老祖时,他就疯了,疯狂地找死。
在他们眼中,无论是他,还是封阳,更甚者是封家,以及这芸芸众生,皆不过是他们的棋子,可以为了他们的目的不折手段,肆意妄为......
鹿苑离开,整个房间只剩下老者和封肖扬,登时变的安静起来。
封肖扬不甚在意,继续低头把玩着短刃,径直忽略封钦原盯着他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封钦原忽然开口,“你也下去吧!”
封肖扬闻言有些诧异,抬眸看向封钦原,两人的视线交汇,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封肖扬见此径直转身。
在即将踏出去的刹那,老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呵!”封肖扬冷笑了一声,头都没有回的走出了房间。
封钦原看着封肖扬的背影眉头紧蹙,浑浊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和,旋即,他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已然恢复如常。
踏出房间,封肖扬表情一凛,收起短刃,“封钦原!”他在齿间碾磨这个名字。
曾几何时,他也是极其敬重那人,从他记事以来,他的生命中便只有两个人,封钦原和鹿苑,封钦原虽不苟言笑,对他极其苛刻严厉,动不动便是鞭子伺候,但对于他却来说却是亦父亦师。鹿苑于他而言则是亦师亦友,他一直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虽是孤儿,却有家人。
当然,这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当然罢了。对于封钦原来说他只不过是续命药罢了。
*
封家,卧室里。
躺在床上的封阳紧闭双眼,眉头紧锁,额头的渗着汗,似乎做了很可怕的梦。
封阳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在做梦还是什么,他记得自己睡前躺在床上一直在思考自己对渊鸣的心思,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入目的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脚下却似水潭,而他却站在水潭之上,脚下的水潭因为他的动作泛起涟漪,他试探着踏出一步,便是一步,只有水光涟漪,并不会掉入水潭......知晓这一事实,他便大胆了些,打量着四周,却突然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泽悟崖’三个字。
“泽悟崖”,封阳呢喃着念出,突然记起,之前在梦里听过,是封苍梧被罚面壁的地方。
封阳沉思了几秒,径直朝前走去,却在踏入石碑的地界时,面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是一处崖壁,在崖壁的一片平坦的台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那人闭目双腿盘坐,似在打坐。
他有些疑惑了,以往他的梦,一直是以封苍梧的角度,这是第一次他不在封苍梧身体里,而是与封苍梧面对面,他犹疑地走过去,刚想问出自己的疑问,那人却突然开口道:“你来了。”
对方用的是陈述句,似乎早知道他会来此。
封阳走过去,看着那张脸,有些震惊地开口,“封苍梧?”
封苍梧听到他的声音,睁开眼睛看着他,唇角含笑着朝他招手,“来,过来坐。”
封阳:“......”却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与封苍梧间隔一人的位置。
封苍梧看着他的动作,笑意渐深,却没有制止他。他们的正前方一尺便是悬崖,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的悬崖,坐在此处正好可以看到云海翻腾,让人不自觉沉浸这鬼斧天工的震撼中。
“喜欢这里吗?”
封阳闻言看向封苍梧,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
封苍梧移开视线看着面前的云海,轻叹道:“可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