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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庭内,一个太监神色匆忙地急急来报,打断了众人的交谈:“公主殿下,不好了,外头走水了。”
“什么?”李相宜面色严峻,快步走到他面前,“何处走水了?父皇母后可知道?”
太监喘着粗气,急咽了一口唾沫,回道:“是,是刑部走水了,已差人速去鎏金殿。”
苏怀景一听到外面走水了,心底猛然一沉,还未弄清事态,便赶忙飞奔出流芳庭。
他压下心中的慌乱,心想,苏怀黎出去许久,应该已经上马车了。
他急切地跑到宫殿外,只见芙蓉和云归站在马车旁等候,焦急地问道:“阿黎呢?!”
芙蓉一脸茫然:“小姐不是与您一起在宫内吗?奴婢一直守在此处,未见小姐出来。”
苏怀景顿时慌了,喘着气解释道:“阿黎不见了,我们立刻分三头找她,宫内走水,我担心她有危险。”
芙蓉和云归脸色大惊,赶忙分头找人。
宫内森严,竟出了起火这等事,也不知是意外,还是有人趁着这次赏花宴刻意为之。
若是阿黎碰到纵火的贼人,多半是凶多吉少。
想到此处,苏怀景心生悔恨,自己应当时刻看护在她身边的。
芙蓉与云归两人一个往西处,一个往东边。
此刻因起火一事,宫门已经被封锁,众多宾客退出大殿,齐聚在殿外。
芙蓉焦急地在茫茫人群中搜寻苏怀黎的身影,慌乱之中突然瞥见不远处的一座八角亭,隐约一人倒在那处。
苏怀黎今日的衣裳是她亲自选的,断然不会出错,于是她急喊了一声:“少爷!小姐找到了!”
听到芙蓉的呼唤,苏怀景一刻不停地赶往西边的八角亭。
苏怀黎毫无意识地躺在亭中,显然是昏过去了。
见这一幕,苏怀景差点心脏骤停,立刻将人扶到怀中,试了试鼻息还在,拧着眉沉声吩咐:“快去叫太医。”
芙蓉又急忙往外跑,慌乱之中差点撞到来人。
李相宜同众人一并在外等候消息,无意间见到苏怀景往八角亭跑,心下疑惑便跟了过来。
一个丫鬟焦急地跑出亭,好似在找人,她将人拦了下来:“何事如此慌张?”
芙蓉不认识公主,但这位女子身着华服,必然身份显赫,顾不了过多礼数,急切道:“我......我家小姐晕倒了,要请太医。”
顺着丫鬟的视线,李相宜见苏怀景将一女子打横抱起,面色低沉得吓人。
怀中那女子,果真是苏怀黎,她似乎是受到惊吓,晕过去了。
李相宜蹙起眉头,朝苏怀景走去,温声道:“苏大人,走水一事尚未查清,现下宫门已经封锁,你暂且将苏小姐安置在我的寝宫吧,我差人去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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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殿内。
一个太监伏跪在地上,声音满是惧意:“回禀陛下,刑部的火已经被扑灭了,只......只是。”
李玄坐在大殿之上,眉头紧锁,怒意正盛:“继续说。”
那太监不禁身冒冷汗,硬着头皮道:“火灭了之后,侍卫进去检查,发现档案库中,指认信王当年通敌一事的所有罪证,全都被烧干净了。”
“一群废物,都是吃干饭的!”圣文帝一掌拍在龙书案上,众人皆是心惊胆战,“贼人在朕的眼皮子地下纵火,你让朕的脸面往哪放!”
“今日看守档案库的人员,全部关押候审,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纵火犯找出来。”
“是!”太监领着旨意,便赶忙退了出去。
刑部尚书刘忠良在一旁暗道不好,如今火都到烧到家门口了,这次纵火案,刑部势必要折损大批人马。
“陛下,是臣管教下属不力,才让贼人钻了空子,”他颤颤巍巍地走到殿中,“只是臣觉得此次纵火一事,并非表面上看那么简单。”
李玄面色深沉,威严道:“刘大人有何见解?”
“信王的卷宗历来是不与其他案宗放在一起,臣当时特地将其卷宗安放在单独的库房里,”刘忠良逐步分析,“臣认为,此次贼人的目标应是当年信王通敌案,纵火之人,十有八九是当年残留的党羽。”
李玄听此话,眉宇间乌云密布。
刘忠良拱手道:“陛下,臣请旨彻查今日纵火一案。”
李玄沉声道:“准了。”
殿外,为首的太监对着外头乌泱乌泱的人喝道:“陛下有旨,今日参加宴会的每位宾客,必须逐个搜身检查,查清身份后方可出宫。”
底下又是一片骚乱,眼见着天色将暗,这怕是要彻夜搜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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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殿内,苏怀梨躺在云纱帐下,太医在一旁为她诊脉。
苏怀景焦急道:“张太医,舍妹的身体情况如何了?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她还是昏迷不醒。”
听闻苏怀黎意外昏迷,许氏也急急地从鎏金殿赶了过来。
现下,除了苏鹤在大殿中等候皇帝旨意,苏府一众人等都聚在了长宁殿内。
张太医起身交代道:“苏小姐体质较弱,但无外伤也无中毒的迹象,应是受惊昏迷。”
苏怀景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依旧倍感自责。
许氏在一旁焦灼不安,为了让母亲放心,苏怀景还是特意安慰道:“大夫说阿黎无大碍,母亲切莫过于担忧,你随她们去会大厅等候吧,我同公主说几句话。”
屏退了众人后,苏怀景恭敬地朝李相宜拱手:“舍妹今日得公主搭救,臣替舍妹谢过公主大恩。”
李相宜摆了摆手,只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言外之意,是希望苏怀景不必把她当作高高在上的公主对待。
现下,李相宜心中有诸多疑惑,终于可以问出口了:“苏大人,苏小姐果真是你的亲妹妹?”
或许不用问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两兄妹年岁相差无多,李相宜认识苏怀景之时,只知道苏夫人膝下有一个儿子,若真有一个妹妹,他早应该同她提起了。
李相宜最在意的是,有几次,她捕捉到苏怀景看苏怀黎的眼神。
那眼神实在算不上清明。
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越了兄长对妹妹应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