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将收集冷凝水的陶罐放置在竹管的末端下方,确保蒸馏后的水能够顺利流入。同样需在连接处用黏土或者蜂蜡密封好,防止液体泄漏。
在提前垒好的土灶中放上干燥木柴,点燃柴薪,对陶罐进行加热。
在加热过程中,需注意控制火势的大小,避免沸腾过于剧烈。
程扬知稍稍走神,那沸水便险些溢出。
如沸腾过猛,可能会导致蒸汽产生过快,来不及冷却就堪堪消失,或使液体溅入冷凝管,影响蒸馏效果。
凌延川看出来她心不在焉,一边减弱火力一边问:“在想什么?”
她缓缓回神,发现陶罐里的水过沸,眼神闪躲,“没什么。”
凌延川并未多问,而是让胡硕前去河边打湿巾帕,用湿布包裹竹管,加快蒸汽的冷却速度。
此番手法倒像是现代人的思维,程扬知忽然皱眉。
“你怎知用湿布包裹竹管可加快蒸汽冷却?”
“我怎知?”凌延川重复她的话,“这是何等高深学问,我不配知晓?”
程扬知一时语塞,头脑简单的凌继征在一旁插话:“你三哥我就不知。”
“少主我也不知。”胡硕小心翼翼举手发言。
“你看。”她立刻换上一副神情,没了方才的愁容。
凌延川像是计谋得逞了一般,笑而不语。
天色亦在蒸馏中悄然渐暗,他们忙碌了几个时辰,才换了不到两缸净水。
倒也够一人一碗解渴。
程扬知私心不减,悄悄藏了一罐水,浸湿了巾帕,把凌延川拉进营帐。
“擦擦吧,”她把湿帕子递出去,“今日辛苦了。”
凌延川并未接过巾帕,而是直接解开自己的衣带,当着程扬知的面把衣衫褪去。
宽阔肩线撑起有力臂膀,筋肉虬结,人鱼线隐没入髋骨。
腰侧旧伤已愈,疤痕褪去处却呈不规则线条状,颜色微微泛红,明显区别于周边正常肤色。
其表面略微凸起,新生的皮肤组织尚显稚嫩。
程扬知面不红心不跳的,攥着湿帕,定定盯着凌延川腰际。
“还疼吗?”
她轻蹙起细眉,白日里见他焦急下水救人,全然忘了顾虑。
凌延川只是摇头,俯下身去接过帕子。
那日他剖白自己一早知晓她身份是假后,两人便默契地对此事闭口不谈。
他们心知肚明,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但程扬知依旧想不通凌延川那句“你当真忘了”是何意,难不成在她穿越前,程因早已与他相识?
*
洪涝退去,灾民流离。
他们仍旧忙碌着为百姓安排住所,一刻也不敢停。
“七弟,待万事安排妥当,我须前往青州拜见我岳父岳母,怕是要分道扬镳了。”
凌继征为人憨厚孝顺,此次赈灾他主动请缨,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将肖慕荷的父母接去京州。
“三哥放心去吧,我们来善后。”凌延川自然理解。
正好,他亦想借机前往梁州,同梁亲王商议要事,只是……
只是担心程扬知会有所顾虑,日前因她忙于经营,凌延川未曾将烦忧告知,如今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坦白自己所隐瞒之事。
朝堂纷乱已久,非一日可参透其中。
初上朝时,有程扬知在外“打配合”,他助四少主凌亘峰解了暍病之忧。如此主动行事,就算不揽功,在那些妒忌之人眼中亦是强出了风头。
而后帝君确也顾及情面,暂缓命职一事。
党争乱斗里,不站队的人迟早成为眼中钉,凌延川的一举一动难免遭人非议,若想调查遇刺之事,切不可打草惊蛇。
先前有程扬知施妙计,顺利躲过两劫,在她嫁过门之前,凌延川与院中下人默契配合,顺藤摸瓜掌握了零星线索。
只不过早前不便告知程扬知,而后亦不想将其牵连。凌延川心知她聪慧过人,若是知晓大概,怕是易猜测出全貌。
敢在宫里行刺,幕后主使身份何等尊贵。
既然排除了君夫人和其嫡出四少主,便仅剩一人……
此人身份非同小可,并非他凌延川冰冻三尺一日之寒可撼动,须得借助他人之力,才能推进复仇计划。
而前往梁州,便在他计划之内。
梁州地势特殊,边疆难守,驻扎此地兵力雄厚。而梁亲王护城有方,又为皇亲贵胄,哪怕远在京州千里外,一纸书信仍可在朝堂上重言。
若是凌延川借替嫁一事同亲王商议合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