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出三个金铃,迅速结阵,林子里一时间金光四射。处理这些个小怪,她自是没什么好慌乱的。
只听得右侧忽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那人悄然出现在她身侧,依旧低眉顺眼的,满脸自责不已,仿佛下一瞬就要向她负荆请罪一般。
“仙君,恕在下来迟了。”
宵明登时朝身侧人横眉冷对,小声怒道:“你怎来了!我不是才同你道要好生休息吗!”
“让仙君一人来此地,我左思右想,还是不甚安心。还是要时时呆在仙君身边才好。”
从渊面色看起来好了许多,一面和她说道,一面分神,闭眼凝决。
瞬间幽蓝的光辉笼罩青林,将青鱼怪们团团围住,吓得它们纷纷退避,不敢再往这处来。
宵明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臭龙的法力远高于她之上?
但她同他修的法术都不同。她修的是金系法术,从渊是水系。
不过须臾,她便想通了。
想必是普通水族畏惧活了三万年的老蛟龙罢。
毕竟辈分就在那里。
宵明暗想,哪里需要你来助我。
就凭我的流光,收拾几个失了智的青鱼怪不绰绰有余?
从渊仔细观察这些逐渐恢复人身的青鱼怪,蹙眉道:“仙君,栾族也属于水族。我们水族完全陷入癫狂时,偶尔会为某些物什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向其靠近。但若是陷入半清醒半癫狂的状态时,却会自动绕开同类,去伤害他族。”
她哪里还有耐心听这些,焦急地找寻仙栾的踪影:“待会出境再细说。你瞧见仙栾了吗?怎地尸骨也不见得一个。”
宿主都在境中魂飞魄散了,若是这般,要如何才能将宿主救回来?
宵明似乎看见到手的功德在她眼前飘来飘去,霎时飞远了。
她的一万功德!
青鱼怪们纷纷恢复成人身,尽数消逝了鱼眼、鱼嘴、鱼鳍和鱼尾,只余下一地的墨绿黏液,腌臜不已。
他们看着自己的变化,仿佛完全想不起自己为何在此处。彼此一番面面相觑后,径向林外走去。
但有一个女子左顾右盼,四处搜寻着什么,最终视线停留在枯坐一旁的巫相身上。
宵明和从渊看见她,俱是一愣。
她和仙栾的模样,几乎是一个壳子里刻出来的。
难道,这是——他们相视一眼,心中都悄悄升起一个猜想。
女子快步上前,蹲在巫相面前,疑惑道:“你认识,我姐姐吗?为何你,身上有我姐姐的味道?”
巫相还沉浸在失去仙栾的痛苦之中,现下听见有人在同他说话,不由抬头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他颤颤巍巍起身:“你是,你是谁?”
面容酷似仙栾的女子并未回答他,继而反问道:“你关心我是谁作甚?我在问你耶。你认识,我的姐姐吗?为何你身上有,我姐姐的味道?”
巫相倏地意识到什么,眼角缓缓滑下一行泪。
他踉跄倒退几步,像是在躲避什么,往青林深处跑去。
女子朝他追去,一面追一面喊道:“你认识,我的姐姐吗?”
“为何你身上有,我姐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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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旬之境,在宿主逝去后的一个时辰内,是最佳的离境时间。
宵明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嘀咕:“若真是这样,那这般……还是那般……”
从渊紧跟其后,仔细打量她的脸色,小声关怀道:“仙君可有什么为难之事?”
宵明一听,略微不耐:“我寻思这不是很明显?你想,若是仙栾都和巫相结了这般大的仇,这般大的怨,他们怎地可能还出现在观旬之境的宿主一栏?若真是能化解的恩怨,或是能规避的祸事,又有何法子可以规避呢?”
从渊睫毛微颤,垂着眼眸,低声道:“是在下未想到。仙君切莫责怪。”
宵明心道,你又不用积攒功德,自是没有我伤心。
“这些都先不管,应对之法,待你我二人出境后再提。”她找到先前开境的地点,端端坐下,示意从渊也坐下。
他颔首,表示赞同。就见他缓缓坐下,似是一下没站稳,直直向宵明怀中跌来——
“喂!臭龙,你往哪倒呢!”
从渊睁眼看着她,面色苍白,鼻息微弱:“仙君,无妨,我歇下便好了。”
她见他这模样,心头不是滋味,一时间也不好催促他。
“那便依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