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子摇摇头,笑着无声推开吴钩的手,又轻轻俯身对小灰球道:“那你能给我什么?”
小灰球闻言抬起头,想了想,说:“可我无钱……但公子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语气轻了些,像是在自言自语:“什么都可以吗?”
小灰球直点头:“嗯!什么都可以!公子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都可以!”
终于见那叶公子和吴钩回到了马车上,继续前行。
她迅速隐匿气息,飞檐走壁,悄悄跟着他们。
身后还传来小灰球欣喜的声音:“谢谢公子!我就说公子你是个大好人!”
他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青玉瓷瓶,转身撒腿就跑,估计是回家救治婆婆去了。
舟车劳顿,夕阳已至。
虽是知道这是一个将军的身体,她还是有些惊异。
她都跟着马车跑了一个时辰了,也不觉疲惫。
看来司马倾云的体力着实惊人。
这时,马车缓缓在一座府邸前停下。两个府役立即上前拿住缰绳。吴钩掀开帘子,扶着叶公子慢慢下车。
才走了几个步的当儿,他就喘了几口气,面色不大好看。
宵明正要靠近那座府邸,却陡然发现——门匾上是“荆王府”三字。
看来,这神秘莫测的“叶公子”,原是荆王。
说起叶国荆王……
叶国国君有四子。
太子叶澈,由皇后所出,生性聪慧,但于永安七年便咯血不止,不治而去。
二殿下由齐贵妃所出,名为叶明之,向来最听国君的话,但因为母妃得罪太后入了冷宫,染上风寒病逝。
之后他便请示父君告退朝廷,为母守孝三年。
去岁六月,他体恤民情,赈灾有功。
腊月国君卧病在床,病情久久不见好转,是二殿下叶明之亲自为国君尝药,夜夜守在其前。
今年开春被封为豫王,赐府邸一座。
三殿下由安贵妃所出,出生时笑个不停,从小就最会讨得国君欢心,名为叶长青。太子去世后,二哥又知趣退位,这世子便落在了他头上。
不过,叶长青是个出门的混世魔王,向来热衷于舞刀弄剑,动不动就偷偷跑出宫逛花楼。他还常常以捉弄平民百姓为乐,性情多变,是位叫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这些年不知怎地变了性子,终于收了玩心,偶尔也知道上上朝,关心关心朝政了。
前不久,他还向国君请缨,去蓟州督军,被国君封为荆王。
四殿下也由安贵妃所出,为三殿下的胞弟,名为叶长照,颇有光辉日日长照于叶国的愿景。
然而叶长照在四岁时因为坤氏政变流落坊间,至今下落不明。
宵明寻了个客栈打尖,发觉自己盘缠不足。
对着小厮狐疑的眼神,窘迫之余,她只好扯下腰间系着的银线,表示以此作抵押。
“哪里来的流浪汉,这点钱都给不出来?呸!真是晦气!”
她弃了巽城,也丢了盘缠。身上仅剩的十二钱也交给客栈的小厮了。
此番她又失了灵力,又要去哪里弄些钱财来,以度时日?
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眠。
在这陌生的地界,她脑海里竟总是浮现出一双多情又摄人心魂的眼,紫黑如瀑布般的发,和受伤过后微微起伏的洁白胸脯。
转瞬间,又想起那人手起刀落的决绝,和眼底的嗜血之气。
她不禁蓦地坐起身来,止不住大口喘气。
在这种时候,她不想着怎么快些脱身,倒想起那厮作甚?
真是万万不该。
*
翌日,宵明一早便在客栈醒来,伫立在窗棂前,望着不远处的荆王府发神。
从昨日到现在,她约莫是摸清了叶国的门路。
叶国原本有蓟州军的加持,兵力尚且充足。如今蓟州已被秦国攻下,兵力已然大大削减。
叶澜坐镇叶国已久,皇位稳固,然这两年身体愈加衰弱,不再为秦国的心头大患。
且大殿下叶澈英年早逝,四殿下叶长照不知踪影,叶国也仅有二位殿下帮持坐镇。
三殿下叶长青常年驻守在叶秦边境,近日正逢叶国君籍田礼,才仓促回来一趟。
此人即便对朝廷之事再怎么不上心,也是叶秦两国开战的关键人物,也无怪乎昨日她一见着这人,就倍加警觉。
想来她这具身体的原主司马倾云,也早就盯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