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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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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烛将破庙佛像的影子拉成鬼魅,辛夷的剑锋擦过酒坛边沿,溅起的酒液在月光下凝成血珠。白芷望着她腕间晃动的银铃——铃芯塞着的止血药早已换成蛊虫厌弃的艾灰,随动作簌簌落进酒碗。

“萧珩的走狗追到三十里外了。”辛夷忽然将剑横在膝头,剑脊映出她下颌未愈的咬痕,“阿芷的银针还剩几根?够不够扎个鸳鸯谱?”

白芷捏着酒盏的手顿了顿,盏底沉淀的蛊虫尸体随涟漪打转。三日前那场河灯血战里,她为护辛夷心脉,生生折了七根珍藏的雪山冰魄针。

剑穗上的玉珏突然撞出清响,辛夷的指尖抚过那枚刻着残月的饰物。白芷的银簪忽然挑开穗子,露出内层暗藏的玄铁薄片——上边密布的针孔,恰是苗疆驿使传递密信的暗语。

夜枭掠过漏风的窗棂,辛夷就着剑刃饮尽残酒。酒液顺着剑身血槽流下,在“夷”字刻痕处汇成细流。“若我真是祸国妖女……”白芷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淡红的蛊纹,“阿夷当如何?”

剑锋挑起她下巴的力道险些割破皮肤,辛夷的瞳孔在烛火中缩成细线:“那我便做斩妖的恶鬼。”她突然翻转剑柄,用缠着绷带的手握住白芷执簪的手,“就像这样……一寸寸剖开你的心……”

白芷的银簪突然刺向剑穗玉珏,金铁相击的火星溅上两人交缠的衣摆。暗藏的玄铁片应声而落,密密麻麻的针孔在月光下显形——正是萧珩调遣北狄大军的密令。

五更天的露水渗进砖缝,辛夷用剑尖挑着密信在火上烤。焦糊味里浮出朱砂写的“七杀”二字,与她后腰的断月纹烙痕如出一辙。白芷的银针突然扎穿信纸钉在供桌上:“三年前北境瘟疫,萧珩就是用这七杀阵焚了三个村子。”

辛夷的剑鞘重重砸向地面,惊飞梁间栖息的寒鸦:“所以那夜冷宫井底……”她忽然掐住白芷脖颈,将人抵在斑驳的壁画上,“你早知我阿姐是被当做药人活祭!”

褪色的飞天壁画簌簌剥落,白芷的银铃缠住辛夷手腕:“萧珩书房暗格里,有你阿姐未寄出的家书。”她喘息着扯开衣襟,心口蛊纹正泛起诡异的青紫,“最后一页写着……要你远离姓萧之人……”

晨曦刺破窗纸时,酒坛碎成满地锋刃。辛夷的剑穗泡在血泊里,玉珏裂痕中渗出黑褐色的蛊血。白芷跪坐在残破的蒲团上,腕间银铃已缠满浸血的绷带。

“阿姐的字迹……我岂会不认得……”辛夷攥着半张焦黄的信纸,剑尖在地上划出深痕,“当年断月楼大火,是萧珩亲手把名册丢进火盆……”

她突然扯开束胸,心口处的蛊纹竟与密信上的七杀阵图完全契合。白芷的银针悬在半空,忽然想起巫医那句“以命饲蛊”——原来这蛊虫本就是阵眼。

白芷忽然夺过酒坛残片,在掌心划出鲜血淋漓的八卦图:“若用我的心头血为引,或可逆转七杀阵……”

未等说完,辛夷已擒住她手腕舔去血珠:“阿芷的命,只能由我来取。”染血的唇印上蛊纹时,破庙门轰然倒塌,萧珩的箭尖正对白芷后心。

正午的日光将剑影钉在残垣,辛夷的剑穗在打斗中碎成齑粉。白芷望着纷扬的玉屑,忽然看清每片碎玉都刻着微小的“夷”字——与她幼时把玩的玉连环同出一脉。

“小心!”

辛夷旋身替她挡下淬毒弩箭,箭尾蓝羽擦过白芷耳坠,打碎最后半坛竹叶青。酒液混着蛊血在地上蜿蜒,竟绘出完整的七杀阵图。白芷突然将银簪刺入自己心口,以血为墨在阵眼处添了道生门。

“阿夷……信我……”她染血的手握住剑柄,引着辛夷刺穿阵图中心。蛊虫在两人血脉间发出濒死的尖啸,萧珩的佩剑突然崩裂,剑身玄铁碎片如流星坠入血阵。

当最后一只蛊虫化为灰烬时,辛夷在残局中拾起半枚玉珏。日光穿透玉身上的针孔,在地上投出四个小字——不负山河。

暗河水滴砸在青苔上的声响,像极了辛夷记忆中枯井里的漏雨声。她贴着湿滑的石壁挪动,腕间银铃被蛛丝裹了三层——这是唯一能克制蛊虫感应的法子。三日前从萧珩剑穗暗格剖出的密信正在心口发烫,血写的“七月初七,总坛启阵”渗着腐臭味,与父亲书房那场大火的气息如出一辙。

五具腐尸突然从头顶钟乳石坠下。

辛夷旋身避开飞溅的尸水,剑尖挑破尸身肚腹时,瞳孔骤然收缩——腐烂的脏器里塞满辛氏暗卫的腰牌,每块都刻着“宁”字。那是她七岁生辰时,父亲给三百亲卫统一打造的标识。

“喀嚓!”

石壁暗门轰然洞开,血雾中浮出九层祭坛。辛夷的指甲抠进掌心,看着萧珩玄色蟒袍上金线绣的断月纹——那纹路走向,分明是用她幼时临摹的字帖拼接而成。

“楼主,子时三刻了。”

黑袍人抬上铁笼的瞬间,辛夷的剑鞘撞出火星。笼中老妇脖颈挂着碎裂的玉锁,正是她周岁时父亲亲手戴上的长命锁。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暴睁:“宁儿快走!你爹的骨头在......”

“啪!”

萧珩的蟒尾鞭绞断老妇脖颈,血雾喷在祭坛中央的血玉上。辛夷看着那颗头颅滚落脚边,后腰断月纹突然灼痛——那是八岁生辰,萧珩以“祛病”为由亲手烙下的。

“好侄女,这份生辰礼可还喜欢?”萧珩用鞭稍挑起长命锁,锁芯弹出一缕胎发,“你爹被万箭穿心时,手里还攥着这绺头发。”

他突然击碎祭坛暗格,三百颗颅骨倾泻而出。辛夷的银簪扎穿掌心——每个天灵盖都刻着她的乳名,最深那道刻痕是她幼时顽劣划伤父亲书案的笔迹。

子时的蛊笛催动血池沸腾。辛夷的剑锋刺向萧珩心口时,池底突然伸出森森白骨。阿姐的腐尸攥住她脚踝,蛆虫从眼眶簌簌而落:“宁儿...为何不救我们...”

“你阿姐的舌头是我亲手拔的。”萧珩的蟒尾鞭缠住辛夷脖颈,“她说要用最后口气告诉你——灭门那夜,昭明公主的銮驾就停在辛府后门。”

血玉突然映出幻象:白芷的母亲头戴九凤冠,将襁褓递给浑身是血的辛父。太后心腹提着染毒的匕首,正刺向啼哭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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