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震颤愈发剧烈,古柏虬根在岩缝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解雨臣一把拽住常溪亭的手腕,绳索卷住垂落的铁链借力荡向岩壁凹槽。黑瞎子反手甩出三枚□□钉入裂缝,爆炸声裹着碎石簌簌砸落,堪堪挡住扑来的磁浆洪流。
"这他妈是古墓还是火山口!"黑瞎子抹了把溅到墨镜上的泥浆,桃木剑挑开青铜祭台下的青苔,"解九爷当年在这儿养了条岩浆蛇?"
常溪亭的六壬盘紧贴祭台凹槽,磁勺在盘面划出锐利的刻痕:"不是岩浆——是磁暴!"她指尖拂过台面油亮的磁粉,细碎颗粒竟如活物般蠕动,"整个山体都是天然磁石,唐代墓的封土层混了铁砂,解天蓝用走私的青铜器当导体......"
话音未落,祭台突然"咔嗒"下沉三寸。岩层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青铜祭台如莲花般层层绽开,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竖井。腥风裹着腐臭味扑面而来,常溪亭的手电光扫过井壁,密密麻麻的凿痕间嵌着森森白骨,头骨眼窝里寄生着荧光苔藓。
解雨臣甩出飞虎爪勾住井沿:"万历年间的手法。"他指尖掠过某具骸骨的腰带扣,铜锈下隐约可见锦衣卫的獬豸纹,"这些不是盗墓贼——是当年修建墓道的工匠。"
黑瞎子探头朝井底扔了根荧光棒,绿光下坠数十米后突然熄灭:"嚯!这是直通阎王殿的VIP通道?"他忽然用洛阳铲戳了戳井壁,"等等!这凿痕走向......"
常溪亭凑近细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些看似凌乱的凿痕,实则是用殄文书写的诅咒。苔藓覆盖的笔画间渗出暗红液体,在磁粉映照下宛如流动的血符。
"七杀镇魂咒。"解雨臣的匕首刮开苔藓,露出底下完整的符阵,"滇南巫族最阴毒的葬制,活人殉葬时要剜眼断舌,怨气凝成......"
井底突然传来铁链拖拽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常溪亭的腕表疯狂震动,表盘浮现出扭曲的星图:"磁场强度超标十倍!有什么东西在......"
"在爬上来。"黑瞎子突然拽着两人暴退。井口炸开一团磷火,腐肉焦糊味中,七八具挂着碎布的骷髅攀着铁链跃出,黑洞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蓝鬼火。更骇人的是它们手中握着的兵器——锈迹斑斑的绣春刀上,竟缠绕着滋滋作响的磁暴电弧!
解雨臣旋身甩出绳索,袖中暗藏的铜钱镖精准击中骷髅眉心。金属碰撞的刹那,磁暴电弧顺着铜钱反噬而来,他闷哼一声撞上岩壁,袖口焦黑一片。
"不能碰金属!"常溪亭扯下发带缠住瑞士军刀柄,"这些骷髅是磁枢傀儡!"她挥刀斩断扑来的骷髅手臂,腐骨中迸出的却不是骨髓,而是粘稠的磁浆。
黑瞎子抡起桃木剑劈向傀儡脖颈,剑身的符咒与磁暴相撞炸出蓝火:"这陪葬品挺环保啊!"他忽然从道袍摸出瓶二锅头泼向傀儡,打火机擦出的火星瞬间引燃一片,"请它们喝个痛快!"
烈焰中,骷髅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常溪亭趁机将六壬盘按进祭台核心,磁勺逆时针疯转:"震位三丈,快!"
解雨臣的绳索卷住两人腰身,借爆炸气浪冲向岩壁裂缝。身后井口轰然塌陷,燃烧的骷髅如流星般坠入深渊。常溪亭的后背紧贴冰凉岩壁,能清晰感受到解雨臣胸膛的震动——他的心跳竟比磁暴声还要剧烈。
"受伤了?"她转头要查看他焦黑的袖口,却被他反手按在岩壁上。
"别动。"解雨臣的呼吸扫过她耳际,"你听。"
死寂中,岩层深处传来规律的"咚咚"声,像是某种巨型心脏在跳动。常溪亭的六壬盘突然吸附在岩壁上,磁勺笔直指向斜下方:"是主墓室的水银泵......在运作?"
黑瞎子用洛阳铲撬开块松动岩石,荧光棒的光晕里赫然露出半截青铜齿轮:"唐代的永动机关?"他忽然倒吸冷气,"这齿轮咬合方式......和雨花会馆那架钢琴一模一样!"
解雨臣的指尖抚过齿轮纹路,朱砂忽然从锈迹下渗出:"不是唐代......是常教授的手笔。"他撬开齿轮轴心,露出内侧激光雕刻的微型星图,"几年前,罗恰德公司丢失过一批高精度机床。"
常溪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实验室里那些精密仪器的图纸,突然与眼前齿轮完美重叠。她摸出钢笔在岩壁速写,笔尖忽然被磁力牵引着画出诡异的弧线——岩层中嵌着的磁铁矿,竟天然形成了北斗七星的阵列!
"解天蓝不是简单的走私......"她声音发紧,"他在复刻七星局!"
解雨臣突然拽着她扑倒在地。头顶岩壁炸开蛛网般的裂纹,磁暴电弧如瀑布倾泻而下。黑瞎子甩出的□□在半空引爆,气浪掀飞了三人背包。常溪亭眼睁睁看着六壬盘坠向深渊,却被解雨臣的绳索卷回——盘面磁勺已扭曲成麻花状。
"改走乾位!"解雨臣劈手夺过黑瞎子的桃木剑,剑尖蘸着朱砂在岩壁疾书。殄文血符成型的刹那,整面山壁应声龟裂,露出后方幽深的墓道。腐臭味扑面而来,常溪亭的手电光扫过地面,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墓道两侧堆满陶瓮,每个瓮口都探出半具风干的童尸,指尖抓着锈蚀的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