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秦睿忽然想起陆嘉抖烟灰的样子——食指和拇指捏着烟，中指指尖轻轻敲两下，烟灰就嗖嗖往下落，他不喜欢陆嘉抽烟，但是喜欢他抽烟的动作，优雅颓靡，让人挪不开眼。
“哥，你能不能把烟戒了？”秦睿的视线压根不在电视剧上。
“之前试过，戒不掉。”陆嘉随口应道。
“我亲着不舒服，”秦睿嘟囔道，“难道以后都不亲了吗？抽烟的嘴亲起来都是苦的。”
陆嘉深吸一口气，“我尽量吧。”
“你怎么把财神供桌给撤了？”秦睿才注意到房屋东南角空了。
“在心里供着就行了。”陆嘉淡道，供了几十年，原来供的是自己，难怪发不了财。
“镇宅符？怎么画这么多？”秦睿看见旁边摆了一摞符纸，少说有三百张。
“一个老板要的，”陆嘉流畅地画上最后一笔，“等会儿去趟医院，然后再去报社给它开光。”
“去医院？”秦睿登时坐直了身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去医院给你做一下身体检查，复查吧算是。”陆嘉随口回道，他也确实是想去医院看看，洗澡的时候给自己清理他就感觉有些低烧，可以顺便去开点退烧药。
“喔，”秦睿悻悻地躺了回去，看着陆嘉把最后一张符画完，“要不休息两天再去吧，你脖子上……”
说起这事陆嘉就有些气，他在镜子里看了一下，好家伙，脖子上有几个吻痕，锁骨上还有几个牙印，他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属兔子的吗？属相错了，其实属狗的是吧？”
“不是，”秦睿脸上难得浮出几抹愧疚，他抓着陆嘉的手，“你不懂那种感觉，就是想跟你亲近些。”
陆嘉叹了口气，握紧他的手，“下次别弄在明显的地方。”
秦睿连连点头，满脸幸福，这种被宠着惯着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脖子上的印记太深了，陆嘉没办法，只能贴了仨创可贴遮掩着，其他地方有衣服遮盖看不出来，就这，他还又戴了个鸭舌帽。
秦睿拽了拽他的衣领，歉疚地说：“是我不好，下次注意。”
“嗯，走吧。”
迎着即将落下的朝阳，坐上那台熟悉的小电驴往医院赶。
挂上体检的号，俩人一起坐在长廊的凳子上等了起来。
秦睿坐在陆嘉旁边，趁着没人注意他俩，手从陆嘉手臂的缝隙穿过，搭在臂弯里，指腹擦过一枚青色的针眼，那是陆嘉给他输血留下的印记，他俩血型一样，他垂眸问：“还疼吗？”
“又不是什么伤，早就不疼了。”陆嘉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忽然，一阵辱骂声在隔壁科室响起。
“怎么人家都没抑郁就你抑郁了？他一个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啊？我们做父母的累死累活不都是为了你吗？我们压力那么大都没抑郁，你一天到晚不愁吃穿有什么好抑郁的！”男人骂道。
“请家长不要大声喧哗。”医生严肃地呵斥。
陆嘉和秦睿齐刷刷抬头一看，原来是心理科，科室里还在吵嚷，大多数是父亲的单方面指责，孩子的声音没听到一点儿。
“你说这种傻逼，孩子又没求着要托生在他们家，不会养就别生了，生了又不好好养，我听他这话，我都要抑郁了。”秦睿眉头紧锁，这十八年来他从没听见陆嘉在他面前抱怨过一句，对他永远都是温和与包容，哪怕他犯错了，陆嘉也会明确地跟他讲道理，更不会指责他，这种家庭才幸福嘛。
“孩子要是真得这个病了，家长肯定很难接受，一时接受不了才会情绪这么激动，再说了，人家都带着孩子来看医生了，说明还有救。”陆嘉柔声说。
“我看难呐，”秦睿轻轻揉着他的手腕，“还好你没这么对我，否则你现在就得去少管所捞我啦。”
陆嘉哼笑一声，拍拍他的脸蛋，“还好你小时候不是很混蛋，要不然我真就把你丢到孤儿院去了。”
“胡扯，你什么时候有过这个打算？”秦睿傲娇地拿脑袋在他肩膀上蹭。
隔壁科室里的吵架声还没停下，他们在走廊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出一会儿就该秦睿去检查了，前面还剩一个人的时候，走廊里忽然冲进来几个西装革履神情庄重的人，他们身后还跟着一队警察。
俩人正疑惑这是要抓谁啊？这群人就直接浩浩荡荡地奔着他们俩来了。
“你好，我们是重案组，现在怀疑秦先生和一起四人失踪的命案有关，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那人从怀里掏出了警察证和拘留证明。
什么时候的事啊？他怎么不知道？陆嘉惊愕地看向秦睿，对方也是愣了一下，而后低下脑袋好像在回忆是不是有这件事。
陆嘉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连忙站起身问：“是不是弄错了？”
那人又掏出了一份法院逮捕申请。
陆嘉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有逮捕申请那就证明可能真有这事……
“我跟你们走，接受调查。”
秦睿站起来，趁他们给自己戴手铐的时候给陆嘉比了个嘴型，随后被带走了，徒留陆嘉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按照办案流程一般是有了明确的证据，警察才会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拘传，原本陆嘉还怀疑这是不是栽赃，可秦睿最后一句无声的话分明在说：“哥，救我。”
完了，真有这事，秦睿是什么时候背着他干的？陆嘉简直心累，秦睿离开香港已经小半年了，早不抓晚不抓，偏偏等他回到香港后才抓，怎么这么巧？
陆嘉掉头就走，骑着小电驴直接赶去靖尧堂。
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在办公室堵住了要下班回家的霍修远。
把医院发生的事一说，霍修远急忙叫来了自己的律师，等律师过来要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陆嘉可谓是坐立难安，望眼欲穿。
“你先别急，这事的来龙去脉都还没搞清楚呢。”霍修远一边劝陆嘉，一边拿出手机打给自己公安部门的朋友，打算先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嘉只能耐心地等着，很快律师过来了，霍修远也搞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