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璟跟着周大娘一路走下山,脚下的积雪发出下陷的声响。
寒风凛冽,吹得她脸颊生疼,但怀中有只狐狸,又有些暖暖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周大娘的村子。几户人家散落在山脚下,炊烟袅袅升起,周大娘的家在村子的最里头,院子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院子里堆着几捆干柴,墙角还放着几个竹筐,显然是平日里用来装些山货的。
“快进来,快进来!”周大娘推开院门,拉着季云璟进了屋。
屋内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十分整洁。一张木桌摆在正中央,桌上放着几个粗瓷碗,墙角堆着几袋粮食,显然是这一家子的口粮。屋内还生着火炉,炉火正旺,暖意扑面而来。
“老头子,快来看看,我带了个姑娘回来!”周大娘冲着里屋喊道。
里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个中年男子摸索着走了出来,他双眼无神,显然是看不见的。
“姑娘,这是我当家的,眼睛不好使,平日里都是我照顾他。”周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扶着丈夫坐下。
季云璟抱着狐狸,连忙上前,微微欠身:“多谢大娘收留,真是麻烦您了。”
周大娘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你这姑娘,一个人在外头多危险啊,快坐下暖和暖和。”
季云璟抱着百里执方坐下,周大娘给她倒了一碗热茶。
茶是山里的野茶,味道有些苦涩,但喝下去回味就是甘甜的味道了。
“大娘,您家里就您和您丈夫两个人吗?”季云璟问道。
周大娘叹了口气:“还有个闺女,今年才八岁,平日里跟着我上山采药,今天去她姥姥家了,过两天才回来。”
季云璟点点头,心中对周大娘多了几分敬佩。一个眼盲的丈夫,一个年幼的女儿,全靠她一个人操持家务,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家里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大娘,您真是辛苦了。”季云璟由衷地说道。
周大娘笑了笑:“辛苦啥呀,日子不都是这么过的嘛。倒是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
季云璟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百里执方,编了下故事,轻声道:“我和这只狐狸相依为命,本来是想在山里找些药材,没想到遇到了狼群,差点丢了性命。”
周大娘听了,连连摇头:“这山里可不安全,狼群多得很,你一个小姑娘,以后可别再一个人进山了。你这脸也是被狼弄伤的?哎呦真是可惜你这小脸蛋。”
季云璟想了想,而后问道:“大娘,我能不能给我的狐狸找个睡处,一小个地方就好,如果方便的话。”
周大娘连忙起身:“有有有,跟我来,我也给你找些药,刚才糊涂了,你这脸应该早些治疗,别留疤。”
不一会儿,周大娘拿来了一些草药和纱布。季云璟小心翼翼地把百里执方抱去床上,小狐狸似乎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动了动身子,依旧没有醒来。
“大娘,真是谢谢您了。”季云璟接过药,感激地说道。
周大娘摆摆手:“谢啥呀,你这姑娘,别客气。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等雪停了再走,或者多住几天养养伤,我们家也热闹一些。”
季云璟点点头:“您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大娘握住她的手:“看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我就容易想到我家闺女,放心住,我出去照顾老头子,火堆也有你看着烧,明个我再去捡柴火,不打紧。”
说完便关门出去了。
季云璟轻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发。忽然,脸颊上传来一阵刺痛,她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有伤。
“嘶……”
季云璟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触到一道细长的伤痕,血迹已经干涸,现在感官集聚到这里,自然感觉火辣辣地疼。
季云璟皱了皱眉,心中暗叹一声。
她轻轻起身,尽量不弄出声响。
季云璟走到桌前,找到周大娘给的药草和纱布。
她拿起药草,轻轻碾碎,药草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接着将药草敷在脸上的伤口上,清凉的感觉瞬间缓解了疼痛。
她叹了口气,心中对周大娘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这大娘真是心善,不仅收留了我,还给我药草。”季云璟心中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将纱布轻轻贴在伤口上,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自己。
刚好桌子上有块镜子,便照了照。
毁容应该不至于。
多注意养护避免留疤就好了。
处理好脸上的伤后,季云璟重新回到床边,轻轻躺下,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百里执方。
小狐狸依旧睡得安稳,呼吸平稳。
“你倒是睡得香。”季云璟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她伸手轻轻点了点狐狸的鼻子,小狐狸微微动了动耳朵。
“明天能不能让我见到一个活碰乱跳的小狐狸啊?”季云璟轻声呢喃着。
幸好没醒,不然百里执方要是知道,活蹦乱跳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只怕是恨不得从来没睁开眼睛过。
窗外的风雪依旧在呼啸,但屋内却各位温暖。
季云璟抱着百里执方,渐渐感到一阵困意袭来,闭上眼睛睡觉。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屋外的风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屋内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季云璟还在睡梦中。
她的脸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像是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轻轻蹭着她。季云璟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抬手想要推开那扰人清梦的东西,却摸到了一团柔软温暖的绒毛。
“嗯……别闹……”
她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那毛茸茸的东西却不依不饶,继续蹭着她的脸颊,甚至还伸出湿漉漉的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
季云璟终于被彻底蹭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圆溜溜的狐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