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跃起直扑而去,“来来来,什么都等打完再说!”他天生粗线条,尚未察觉质辛有异。待到照面之下他才惊觉质辛魔气翻涌爆冲,自己竟未有一合之力,功体甫一相接便被一股排山之力压得几乎动弹不得,他化出豹戟奋力一击,气劲爆出一声闷响,这才令他借着反冲之力脱出。
然而质辛却是如影随形般追来,抬起脸上全然墨黑的眼瞳直令人有被吞噬殆尽的恐惧,衬着苍白的面色和在其上若隐若现的魔纹,摄人心魂。质辛伸出手,魔气如臂指使朝豹戟绞来。豹戟不及惊讶,拼力聚起一身赤电功体,吐气开声的同时挥戟而下,四周刹时如同飓风过境,急速搅动的空气将附近树木植被尽数拔起,飞沙走石间在赤电之下被击成齑粉,豹戟亦被这股巨力甩飞出去,即便如此,他犹在大叫:“质辛!你醒醒!”
叫喊声中一股佛光陡然自质辛那浓稠的魔气中冲出,圣气沛然灿如日轮,令人不能逼视,豹戟举臂以挡,待到佛光消散他抬头四顾,烟尘茫茫中只余他一人,再见不到质辛的身影。
他呆立原地半晌,忽地背后伸出一只手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说道:“好啊,你这样乱跑真是让我好找,现在竟还敢这样乱用魔元,现在厉族虽然大不如前但也不可轻忽,你魔元初成不过年余,若碰上元种八厉,我连给你收尸都省了!”
那声音虽然饱含怒气,却仍有些慢条斯理的味道,平常豹戟是最怕这种慢腾腾的教训人的语调,然而今天他在听到这声音后第一反应不是调头就跑,而是转身抱住了那只手,满脸难掩的兴奋之色:“那迦!!!天阎一脉的皇出现了!”
楼至韦驮回返灵山,质辛正躺在他怀里,因为力竭昏睡过去,虽然双目紧闭,仍是紧皱双眉呼吸急促,他仍年幼,失控爆发的魔气不能完全负担,又为天之佛佛力所制,极是难受。
好在他身具传自天之佛的精纯佛元,尽管难受却不致令他受伤,待到魔气平复,佛力制箍亦消,他便松散下来,在楼至韦驮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楼至韦驮摸了摸质辛的脸,那上面的魔纹已经隐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面质辛爆发的力量,魔气凝滞有如实质,待他长成能完全操控这力量,不难想象将会是何等强大可怖。
然而他仍然对质辛的失控毫无头绪,有心相询也要等质辛醒来以后。现在看质辛睡得安稳,他便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将他放下去。这孩子温热的体温捂在他怀里,就能令他生起曾经无从体会的满足来。
质辛醒来时便已察觉自己正在母亲怀中,自他脱离婴孩模样后便再没有这样自母亲怀中醒来了,如今再次回归,他十分贪恋,又有些羞愧,埋头在那层迭的法衣中不肯起来,伸手圈住楼至韦驮,很有些耍赖的模样了。
楼至韦驮知他已清醒,但见他不肯面对自己的样子,虽然忧心仍在却也止不住笑意,“发过脾气之后自己倒不好意思了吗?”感觉质辛拿头蹭自己胸口,他抱着质辛坐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生气。”
质辛没有作声,楼至韦驮也不追问,半晌后质辛闷声闷气在他怀里说道:“十九哪里好了?我也能长很快的呀,我才不要比人小。”
楼至韦驮愣了片刻,醒悟过来后十分哭笑不得,他想了想说:“这山中岁月寂静,你只得与我朝夕相对佛经相伴,我只是不想你寂寞。你生而特殊,难得有一个十九这样的孩子能为伴。出生有先后,并不是大事啊。”
质辛终于抬起头来:“那我一定比他先长大,我才不会长得比他慢呢。”楼至韦驮这才完全明白,他摸了摸质辛的脸,终于说道:“质辛,我真希望你能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