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见为尽,他索性从密室中出来,换了鸣中孚的样貌去到外间。皇极七行宫还是那样香火鼎盛人流络绎不绝。他背着手站在角落,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穿梭来往的人流,突然就想起了某天在这里听到的一件荒谬事。
死亡预言书。
当时他不过听了聊聊几句对话,心中对这样的无稽之谈嗤之以鼻,这世上若有这样的奇书,早就要掀起腥风血雨引人抢破头了,哪可能到如今还默默无闻呢。
然而到现在这地步,他已几乎称得上走投无路,不得不将近乎微渺的希望放在这样荒谬的传说上,万一,它就是真的呢?
他努力回忆着当日所听到的种种细节,奈何当日漫不经心地当作笑话,细节早已模糊,无论怎么想,都不能清晰哪怕一点。这令他十分沮丧,垂头丧气的踱着步子,心里越发烦乱不堪。
正无处排解发泄,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不远处道:“嘿,这位大兄弟,今日可算等到你来了,那天你所说的奇书逸事当真有趣,当日没说完,实在吊得我抓心挠肝的几天没睡好,今天难得又碰到你,就给我讲完了吧,我请你吃酒。”
另一个声音笑道:“好啊,能有酒喝倒是我赠了,不如等会我们边喝边说。”
这两个声音有些熟悉,说的内容又令克灾孽主心头一跳,抬头去看,果然就看到隐约有些熟悉的两张面孔,不由令他大喜过望,在他们走时缀在他们身后一路跟着去了。
那两人进了酒肆,叫了酒菜说得风生水起,克灾孽主低调坐在角落,叫了壶茶,运足耳力默默听了个滴水不漏。等到他们说完一节,吃过一巡,后面的话题就离了十万八千里,克灾孽主见再无什么线索,扔了碎银便起身走了。
两人丝毫不知自己被跟踪,吃喝谈论兴致高昂,等到终于吃饱喝足,这才勾肩搭背的走了。等到走出一段路,前方正有一个红面黥纹的少年等着,手中上上下下抛着一锭金元宝。见他们过来,甩手就将元宝扔过去:“行了,以后不必再演,这是打赏。顺便奉劝一句,以后最好走得远远的,不要到这附近来。”
两人正在抢着看那元宝,还没来得及回话,抬头就见眼前一花,那少年已然不见了。他们倒是知道厉害,也不再争抢,赶紧一溜烟的跑远了。
豹戟赶回藏身地方,左右看过一圈,确定除了自己再无人来过,不由叉腰大叹:“这个魔皇,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他口中的魔皇,此时正赖在楼至韦驮腿上,同他说话:“你问我何时知道的,那真是很久之前了。那时我还小,同豹戟第一次打照面就同他打了一架,你还记不记得?”楼至韦驮点点头,质辛便继续说下去:“当时发现我们魔气同源,然而一交手,我就发现我同他不一样,只是因为年幼,传承不全,这疑惑困扰我上百年。”
楼至韦驮沉默不语,拿手一下一下顺着质辛的头发,原来竟是这样。他曾尽力想让这孩子无忧无虑的成长,却不想在如此早的时候,身世就已经成了困扰他的谜题,他从不问自己,必是查觉到了自己回避隐瞒的态度。而自己,竟是到如今由质辛亲口说出才知道,一时心中苦涩难当。
质辛侧了一下身,伸手环住他,将头微微抬起:“母亲,我所有的事,都想同你说。”
然而,却注定了他必须对他隐瞒,只能烂在心里,成为附骨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