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至韦驮便同阕声云舵宣讲:“因汝未满二十,故授沙弥戒,为八关斋戒,又称优波婆沙,犹有十戒……”
等一一训戒完,阕声云舵恭声道:“谨受上师教诲。”楼至韦驮便走下来,将他扶起,“好孩子。”
这一扶,才发现阕声云舵微微发抖,他也不好意思,小声道:“我、我就是激动的。”又有些迫不及待:“师尊,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裳璎珞招呼一声便离开留他师徒两人说话,楼至韦驮示意坐下,“汝早前已知秽佛洗罪界的来历,庞大的罪业,于佛乡来说是危险的负累,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阕声云舵尚算单纯的脑子还有点没转过弯来:“谁愿意要这么麻烦的东西?”
楼至韦驮摇头:“汝可知吾名何所指?”
阕声云舵没好意思在师尊面前显摆,只点点头,楼至便也顺着继续道:“佛经有云,人间正法垂灭末法万年,有贤劫千佛渡世,又有六天大魔王波旬乱世,韦驮菩萨于佛前发下大愿‘彼诸世尊般涅盘后正法,我于尔时当护持之令不断绝,于世界中燃正法灯。’及至佛魔败退千佛尽渡,韦驮菩萨终成楼至佛。”
“吾虽比不得菩萨大愿,但在此末法时代,也以护持佛法力阻魔物乱世为目标。当此世者,吾曾认为魔佛波旬最为堪虑,正与因果中应吾名。只是世事无常,万没料到竟出来一个厉族。”
阕声云舵终于回过味来,悚然道:“莫非那蛊惑我的,竟是、竟是……可是,他们不是已被封印在星云河了吗?”
楼至韦驮轻笑一声:“想什么呢,自然不是波旬。蛊惑汝的,乃是波旬麾下辅座忘尘缘,带同洗罪三尊潜入佛乡伺机而作,为的便是秽佛洗罪界中庞大的业障罪念以及当年抗击欲界入侵时一同被封入其中的玉海九轮盘。”
“此乃波旬与现世联通的唯一物件,若此物解封,波旬足可以将星云河与苦境连接,待他再寻到撕裂空间之法,便能再临此间了。忘尘缘隐得太深,但限于天资不能亲自破除封印,于是得了机会,便去蛊惑道行尚浅的汝。如此也才露了行藏,让吾抓到。”
阕声云舵始知竟有如此惊人秘辛,不由一阵后怕,感叹道:“还好师尊发现及时,解除了这场危难。”
楼至韦驮却看着他:“可知吾为何同汝说这些?”
他的目光明澈中带着期许,阕声云舵在这目光中先是不解,继而迷茫,又有着洞悉后的震惊,最后沉默,又在沉默中变得坚毅,跪下道:“如此重任,徒儿惶恐。”
楼至韦驮将他扶起来:“有些事,总还是需人去做。吾终究不是韦驮菩萨,如今天之厉未除,后事难料,防范魔佛波旬也不能因吾断绝。倒要辛苦汝接这付重担了,负业法门又最需心志坚韧,此两事,非常人能担。”
回答他的,是阕声云舵深深一礼。
楼至韦驮便又在佛乡盘桓几日,指点阕声云舵修行,只是负业法门极看重个人心性领悟,外人经验并无多大用处,因此将法门讲解清楚,便也只得放手让阕声云舵自行参悟。好在深阙中有裳璎珞关照,倒也可令他放心。
他便也不再留,同裳璎珞交代一声,便出了佛乡回往灵山。
将正行至灵山时,忽听一阵激烈的金铁交鸣之声远远传来,几道无比熟悉的气息竟于此时尽聚于山下某处,楼至韦驮微一皱眉,当即化光而至。
天之厉正将功体提到高处,一式“厉神伐天纲”汹汹而出,厉氛如爆裂的气浪眼见就要扑到对面已然有力竭之象的两人。那两人形容已是相当狼狈,其中一人背上还背着另一个倒伏的人影,那人影在这激烈的打斗中竟也毫无反应,也不知是死是活。
另一边,克灾孽主伺机窜出,伸手便要抢夺那被背着的人,岂料身形刚动,便被魔息浑厚的一掌推了开去。同一时间,一道灿烂的佛光平空而起,挟着恢宏的佛息阻在了那两人面前,将天之厉的厉氛尽数挡下。
天之厉在气旋爆开的乱流中放声大笑:“双掌虽空,世界在吾手上,身虽不动,天地因吾战栗。楼至韦驮,汝竟自甘堕落与魔族同流合污,好一个伪佛!”
楼至韦驮停下脚步,睨着那条在烟尘中渐渐清晰的人影,语气充满蔑视:“经年不见,汝还是如此自大自狂得可笑,天之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