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戟一路绝尘而来,显是功体运到极致,周身雷光隐现,他只顾埋头狂奔根本没注意周边,待到得质辛面前正欲说话,甫一抬头,那句“王啊”立时便成了脱口而出的:“妈呀!”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年少记忆中的圣者,他对此完全没有准备,乃至于第一反应就是闭上双眼双臂环住头脸眼看就要跪下去了。质辛一把拎起他的后脖颈,无奈道:“像什么样子,站直了!”
他本来正郁闷着,但此时见到豹戟的反应,倒也理解了。也是,自己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又身具佛魔两元,自然无感。可普通魔族哪里敢直面天之佛,耳闻尽是佛厉之战中杀出的赫赫威名,天阎一脉又有哪一个敢到圣者面前造次?
这样一想,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说话也温和下来:“豹戟,来见过我母亲,不必害怕,母亲知道你。”
豹戟好不容易终于将四肢协调好了,但还是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摆,他是唯二知道质辛诞自佛体的魔,当初刚知晓时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为自己会被灭口,以至一度夜不能寐。现在站在天之佛面前,那种命不久矣的感觉又回来了,因此战战兢兢上下牙打架说不出话来,眼睛也只敢盯着自己的脚指头。
也所幸他不知道质辛的心之所系,不然刚才脱口的就不是一声“妈呀”,但凡他敢嚷出一句“魔后呀”,他已经被其中一位当事人毁尸灭迹了。
他自认自己没当面见过天之佛,天之佛却记得这个莽撞贪吃的小魔,当年还是个小少年,现在也已经长成青年模样了,只是这莽撞的性子还是一样。
楼至韦驮知道他们有事要说,便道:“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质辛当然不乐意让母亲这样就走,立时接话:“母亲你也累了,此时外面也不会有什么事,我先送你去休息,等休息过这一阵我同你一道走。”
他手还挽着人,当即就扶着天之佛往他寝宫方向走。楼至韦驮本想拒绝,但他私心里还是想看看质辛未来要生活的地方,瞬息犹豫后便不坚持。只是他初来乍到,也不认识路,既是质辛带着的,便也毫无异议跟着走了,走前还不忘同豹戟微微点头致意。
豹戟赶紧点头哈腰回礼,等人都走远了才敢把视线抬起来,又开始后悔:“哎,离这么近我都没看清楚!”他正嘀咕,阇魇那迦已从后方赶来,一路都没见着质辛与天之佛,便问道:“豹戟,汝何时回来的?又在唧唧歪歪些什么?看见王了吗?”
豹戟说话向来不过脑子,一张嘴便回:“王带着天之佛去睡觉了。”
阇魇那迦:“!!!!!!”他一个涵养功夫自诩很到家的魔,竟有要被一句话激得心梗的迹象!
豹戟还在后知后觉地道:“哎?王好像领着天之佛往他寝宫走了,这……是不是不合适啊?”
阇魇那迦踉跄两步,豹戟满脸懵懂地问:“你怎么了?”
阇魇那迦摆摆手,有气无力地想:“算了别篡位了,吾还是回冥池里重造吧。”边回道:“没什么,汝怎在此?”
“我在等王呀,他送完天之佛就会回来,我有事同他说。”
‘行吧,回冥池看来可以再延后一段时间。’阇魇那迦无力地默念,‘希望王能在彻底失控前先把厉族抹杀吧,否则吾这么提心吊胆地伺候,也太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