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淮简直疯了似得,玩她玩了半宿,都不带停的,游十安折腾得实在是累了,强硬地把人箍在怀里,才睡了后半夜。
早餐也显而易见地延后了。
游十安快到中午才有机会观察这个度假屋。
这片地方,只有两栋独立的建筑构成,围绕着花园和泳池,一面朝着大海,一面隐藏在翠绿的植物中,隐蔽又宁静,景色格外好。
但游十安脑子里本能地立刻描绘出,哪个点位适合架机枪,哪里适合蹲狙击手,需要多少人就可以守住这一片海域…
不远处一群玩水的当地孩童嬉闹的声音,瞬间让上校回神,意识到这里不是战场据点了。
但她脑子里还是不期然地再次产生了一种沧海桑田、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仅仅几个月之前,游十安还在硝烟与血海里打滚,现在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太过割裂。
她回头,看向端着茶盏站在木质廊檐下的军医,咸湿的海风吹乱了她披散的长发,吹皱了她的裙摆。
这人折腾半宿,休息大半夜后,看起来好多了,还冲她笑了笑。
游十安突然就有了真切的实感,她已经不在战场了,可以慢慢欣赏美景,学着适应新生活了。
“去散散步?”上校笑着邀请军医。
“不去,有紧急工作处理。”薄奚淮转身走了。
游十安傻眼。
这人怎么回事?
半晌,上校回过神,默默地跟去看了看。
薄奚淮好像确实是在处理事情,桌上的文件堆了好几摞。
毕竟,军医虽然是准备退役了,但却是打算去从政的。手上有一堆收尾的文件等待处理,还有各种其他材料要看,也很正常。
游十安没有打扰她,自己出去逛了逛,甚至还游了个泳,到中午了才回去。
“怎么还在忙?不吃饭吗?”上校站在通透的会客厅桌子边,擦着头发,问道。
“吃。”
军医冷冷地瞥她了一眼,起身去了餐厅,但全程都不吭声,完美地践行食不言的标准。
游十安发觉气压更低了,搞得她都全身刺挠不安,心说怎么回事?事情这么麻烦吗?
“斯坦利地区医疗后勤这么复杂?因为很多染病的平民,还是亚摩人的集.中.营?”游十安主动问道。
军医没搭理她,吃完饭又去工作了。
游十安见她不说,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有很多条例也是保密的。
不过,她下午就没再出去了,选择坐在军医旁边沙发上,看自己的书。
薄奚淮见状,眼里滑过一丝微妙的笑意,瞥了几眼不远处专注的上校,从桌上抬头,吩咐道:“有点热,把窗给我打开。”
“啊?”上校放下书,反应了一会,“好的。”
军医目光追随着游十安打开窗户,又坐回去,继续研究自己的战术训练手册的编写内容。
温润清冽的海风吹拂着,伴随着海浪拍打的声音,让一切都变得安逸松弛,上校很快又沉浸其中。
“风很冷,给我拿条毯子。”薄奚淮又说。
“好。”游十安没有产生频繁被打断的焦躁,只是想果然度假的地方,不适合办公,这人呆的这么难受。
她赶忙去拿了小毯子,给薄奚淮搭上。
又过了一会儿,军医哼道:“笔好像坏了,你来看看。”
“嗯?”游十安奇怪地挑眉,但还是放下手上的事,弯腰给她检查钢笔,“我看看怎么回事。”
薄奚淮垂眸盯着上校认真的侧脸,不理解明明这人的经历那么惨烈,但却还是像海一样,温柔又强大,风平浪静时更是有着无限的耐心和包容。
可她就是想看深邃海面,偶尔惊起的狂风巨浪。
“只是没有墨水了。”上校早已习惯她的注视,完全没察觉异样,低头给她弄好。
又过了一会。
“我饿了。”薄奚淮说。
游十安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但还是笑着起身去给她端了小点心。
在家的时候,她除了学习自己专业相关的知识,每天还得看着学员们的两次操练,以及给他们上一堂理论课。
以至于晚上回家还得坐在书桌前忙碌。薄奚淮也忙,导致两人经常见不到面,关心这人的时间,就不是特别多。
这会上校便由着她闹了。
“凉了,不好吃。”一刻钟后,军医又说。
游十安看到桌上一口没动的点心,终于气笑了,这人哪里是觉得陪伴不够,完全是见不得她注意力在其他地方,找茬而已。
“薄奚淮,你是不是希望我呆在家,那也别去?”上校夹了块点心,喂到她唇边,嘴上开始阴阳怪气地问道。
游十安心想,难怪军医会说出,退役在家,她竟然敢嫌弃的话,原来是这人自己对她有这种想法,提前来预防了。
“怎么会?”军医丝毫没有被戳中隐秘的心虚,咽下半口点心,挑眉轻笑,淡淡道,“当然,只要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
虽然她爱惨了游十安工作时的样子,但如果可以,也是无比乐意让她完全属于自己的。
游十安额角一跳。
这个嘴硬的家伙,真会倒打一耙,竟然拿她的话来堵她了,搞得好像,想把人困在家里的是她一样。
这人都付诸行动,擅作主张地给她请假了,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但军医就是不承认。
上校吸了一口气,确认道:“我们是下个星期回去,对吗?”
“看我心情。”薄奚淮笑意盈盈地撑着脑袋,还隔着衬衫,直接捏住了她的心口,“我说不回去了,你想怎么办?要杀了我,离开吗?”
这个混蛋!
游十安脸都黑了,这人明摆着想把她当金丝雀圈养。
她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天天看着我,不烦吗?”
“等我看腻了再说。”军医格外无耻地说。
这人总有一句话把她三分的恼怒,放大到十分的本事。
好脾气的上校终于被整破功了,深吸好几口气,转身就走,免得自己忍不住掐死这扭曲的混账。
薄奚淮起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从背后搂住腰身,把人圈进了怀里,“不许走。”
热气扑洒在耳膜里,薄奚淮垂头贴在她的耳边。下一刻,这人温软的唇,咬住了她的耳垂,牙齿研磨的轻微疼痛,传遍全身。
军医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上校青白交错的脸,低声轻笑:“十安,你这辈子就算死了,烧成灰,也只能埋在我的身边。”
疼痛的刺激让游十安本能地颤抖片刻,停住了脚步,她虽然生气但还有理智,并没有挣扎,怕过分用力把背后紧紧抱住她的薄奚淮带着摔倒了。
上校侧头。
军医的脸颊愈发苍白,整个人看着都有点憔悴,但墨色眸子里的冷肃,让她多了几分凌冽的压抑。
游十安看到她这副样子,便立刻心软了,按下被这人挑起的恼怒,轻声叹气,又笑道:“那给我挑块好位置,要大一点的。”
薄奚淮在外人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战场的烙印,还是会让她在睡梦中惊醒,经常呢喃着十安,别走,都是血…这样的句子。
这人对酒精摄入的频率和数量,已经达到了酗酒的程度。上校回来后,控制着尽量减少她喝酒,但还是无法让她睡得很好。
而且,军医一旦出差,不在游十安身边,几乎就是整夜失眠,即便带着上校经常用的枕头也没用。
这人情绪不佳,发疯犯病,实在是正常,任谁被这么折磨,也很难好得起来。
游十安其实也喜欢跟薄奚淮呆在一起,即便军医没事找茬,也十分乐意,但要生活完全围绕这人,不出门工作是不可能的。
她既然察觉到了问题,当然有解决办法,总之来都来了,那么二十四小时守着就是了。
索性大家都别工作,反正薄奚淮没事都要瞥她两眼,本来也看不进去文件。
她倒是要看这人什么时候会腻烦。
等游十安身上的裙子,被扯烂了几条,假期过去好几天,一道道打给两人的电话,一封封发来的电报快堆积如山了,军医都毫无腻烦的迹象。
上校无奈地表示这里住够了,想回家,薄奚淮才终于拖拖拉拉地启程。
见她肯回去,游十安松了口气。
觉得就是之前工作太忙,没能好好陪她,才导致这人不安感作祟,如附骨之蛆的战场阴影也卷土重来,连带着扭曲的占有欲、控制欲也一齐爆发了。
两人一起过完漫长的假期,军医状态就好了。
很快,上校就发现自己放松早了,薄奚淮回家之后正常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本加厉。
游十安终于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了。
但她并没有来得及跟薄奚淮沟通,先迎来了另一个大麻烦。
军医的政敌,或者说与薄家不同派.系的老对头,开始铺天盖地攻击薄奚淮的同性恋行为。
游十安作为她同性恋行为的对象,也被传讯,出席了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