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桓离开后,苏绾常常到城外去。
她沿着开阔的河岸行走,远远望见停泊港口的众多河船,一艘艘头接着尾紧挨着。
河港乱哄哄的很是热闹,脱了上衣系在腰上的水手正在卸货,衣饰华美的商人互相攀谈,岸上排列着酒肆饭馆,卖一些沥城特有的熟食茶点,还有供人歇息的脚店。
苏绾一开始觉得很新奇,日子久了便习以为常了。
她闲暇时到这来散散心,后头跟着瘸了一条腿的小黄猫,为了让这猫儿不跟丢,她故意放慢了脚步。
走了一段,一回头再寻不到猫儿的影子,环顾四周,终于在买鲜虾鱼货的摊子前找着了。
这馋猫蹑手蹑脚地凑到盛放鱼虾的木盆前,叼起一条小鱼,几口下肚。
“哎呀——坏猫!”苏绾赶紧将它抓回来。
摊主是个发须花白的老伯,并不介意这些,朝她摆摆手。
在靠近江河的地方鱼虾不值几个钱,几枚铜板能买上一小筐。
苏绾这才放下心来,用此地土语跟他道谢,拎着小黄猫走开了。
河港是个脏乱的地方,到处是不规则摆放的湿漉漉的木板,踩到这一角对面便会翘起来,两旁设有浅浅的排水沟。苏绾走得很小心,鼻中充斥着浓重的鱼腥味儿。
商贩和渔夫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用土语问她是哪里来,苏绾一一应了。此地土语聱牙戟口,说的太快的她听不懂,只好摇摇头。
走在这陌生的地方,她并不胆怯,拿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
应桓走后,她才渐渐地想要了解沥城。
并非是知道回不去了心灰意冷,得过且过,而是开始想真正融入这个世界,就如他所说的,既来之,则安之。
她总称呼他为先生,心里也觉得他当之无愧,毕竟教过自己许多东西。
苏绾在河岸上走了一圈,望着蜿蜒盘旋群山下的沥江,回想起应桓离开的那天。
似乎是下着雨的,天色阴沉,其余的竟也不记得了。
苏绾恍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再见过他了。
从芜竹居拿走的那株病兰,她按照应桓的意思,找到了在深巷里种花的林老伯。这是个脾气古怪的老人,对人爱搭不理,却喜欢对着花草自言自语。
见她找上门来,还没等她自报家门,便一挥手打断:“你家主人已跟我说过,进来吧。”
苏绾把怀里抱着的绿云拿给他看,他上下摆弄了一会儿,道:“已经死了,治不好。”
苏绾不死心,“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有是有,只是不一定治得好,十有八九是不行的。”
林老伯教给她一个偏方,苏绾照着做,精心照料一个月,兰花仍然没有起色。
她有些气馁,却固执地不愿放弃,又抱着花盆去找林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