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
阮遇的声音几乎是和系统的声音一起响起来的。
打算直接动手的温相儒一愣,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以至于动作顿住,反而被阮遇得了手。
阮遇反手按住温相儒的咽喉。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尤其是对一个男人来说。
感受着掌心里喉结不断地滚动,还有眼前人呼吸微微变得急促,阮遇依旧是毫无表情,他像是对待一个木偶人,摩挲着温相儒脖颈间肌肤。
就在温相儒不明所以的时候,冰冰冷冷的感觉袭上温相儒脖颈。
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还有点麻麻的,让他火辣辣的伤口瞬间舒缓,只余下冰凉。
就连心里的偏执和疯狂,也因为作为举动瞬间消弭。
自己惹他生气,可他不仅没有走,还为自己处理伤口。
野兽退回深渊,乖乖地戴上镣铐和口枷,安静地伏在主人的脚边,像是一只幼兽一般,呜咽着,祈求主人的怜悯。
琉璃色的眼眸微微闪动,清冷的声音带着点委屈,他低声唤了一声:“小阮——”
阮遇才不听他说,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我和白恒,只有同学之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至于所谓的青梅竹马……”阮遇轻笑一声,“温相儒,这些陈年旧事你也要和我计较吗?”
“如果我当真喜欢他,和他当真是佳偶天成,你以为会有你和我现在的事情?”
温相儒说不出来一个字。
在阮遇面前,他永远都是丧失主动权的那个人。
阮遇是他命中劫,从相遇开始就注定纠缠一辈子,斩不断,也不舍得斩断。
“温相儒,你以为我喜欢你什么?”
温相儒想不出来。
因为他觉得自己除了一张脸,毫无用处。
他没有讨人喜欢的性子,没有把八面玲珑的心思,更不会什么花言巧语,内心全都是那些阴暗的想法,他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正常人。
“我不知道。”
阮遇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他道:“知道吗?酒吧那次救你,不是我们的初遇。”
温相儒愣住了:“什么意思?”
像是会想到什么,阮遇的眼神变得悠远柔和,似乎跨越千山万水,似乎又只是单纯落在温相儒的身上。
阮遇道:“是在帝都大学的校园里,你穿着一身发白的衬衫,在帝都大学的蔷薇花海里喂猫。阳光洒在你的身上,猫儿依偎你的脚边,蔷薇花在你的身边绽放。”
“当时的你,像是雪做的一样,干净到令人驻足,却不敢生出半点觊觎之心。”
听到这,温相儒讽刺地笑出声,躲开了阮遇为自己上药的动作。
那他还真的是要感谢一下自己的皮囊啊。
不过幸好,阮遇是喜欢他的皮囊的。
“阮遇,如果你是喜欢我这脸的话,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能不能继续喜欢我呢?”
“你喜欢什么模样,我就可以是什么模样。只要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也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
可这样妥协的话,却没有让阮遇开心,更无法挽留阮遇地心,甚至迎来的是阮遇地呵斥。
“够了!!!”
这是阮遇第一次这样吼他。
温相儒呆住了。
阮遇道:“你以为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自甘下贱吗?”
温相儒看不懂阮遇了。
阮遇捏着温相儒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堂堂阮家大少爷,帝都太子爷,你凭什么觉得,以你的姿色就绝对能入我的眼?偌大帝都,就你温相儒美若天仙,非你不可了?”
这还是阮遇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说这些,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话有些糙,但成功地缓解了温相儒心里的焦虑。
可如果不是这张脸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我知道你的所有过去,温相儒。”阮遇道。
而这句话,让温相儒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
阮遇道:“你曾将自己的养父亲手送进监狱。”
温相儒脸色煞白一片。
这件事情,阮遇竟然也知道了。
其实温相儒小时候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童年,可是好景不长,他的父亲意外身亡,死后也没留下什么财产,他的母亲无依无靠,只能带着他改嫁。
却不料养父却是个人渣。
养父酗酒成性,对温相儒的母亲拳脚相加,非打即骂,温相儒的母亲在日复一日的逼迫下,得了重度抑郁,没过几年,就自杀了。
从天台上一跃而下,正好砸在了放血回家的温相儒面前。
血液和脑浆喷溅,温热的液体溅了温相儒的一身,将他烫的浑身哆嗦。
温相儒想要尖叫,想要唤人,可是身体就像是死死地定在那里一样,一动不能动。
他还活着,却好似已经死掉。
这是温相儒的童年。
从他的母亲死去的那一刻,温相儒就彻底的扭曲了。
为了报复,他故意让养父染上赌瘾,看着他每天被要债的追债,看着他借高利贷,因为还不起,只能去偷去抢,最后大义灭亲,将人举报,送进了监狱。
那时候,他只有十六岁。
还是个高中生。
无数人骂他白眼狼,骂他把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戳着脊梁骨,要把他踩进泥巴里。
他的人生明明才开始,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就在他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时,他想起来自己母亲。
他的母亲是如此的温柔,会唱世界最美丽动听的摇篮曲,会给他讲述世界最好玩有趣的故事。
会用她柔弱的肩膀,为他撑起一片天地。
她是唯一希望自己好好活着的人。
于是温相儒抹着眼泪站起来,假重新开始,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自己的路。
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如果不是阮遇今天说起来,温相儒早就忘记了自己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恶心的人了。
“既然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些?”温相儒目光冷然,终于不再伪装和慌张,直视着阮遇的眼睛。
他在等阮遇给他判死刑。
他接受了一切。
接受自己一切堪称难堪的过往,和即将发生的一切。
阮遇的手指却抚摸上了爱人憔悴的眉眼,柔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的所有,你的不堪,你的狼狈,你的美好,你的所有。但我还是喜欢你,特别的喜欢你。”
这回,温相儒彻底呆住了。
阮遇缓缓地靠近他,同他眉心相抵,似乎要给予温相儒安全感。
“你的养父罪有应得,你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