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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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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掌柜常年居住在此,早已经习惯,除了孟玺,只有常年做仵作的葛清明淡定自若。

亓掌柜习以为常,掏出钥匙,开了前门锁。

听见动静,院内五条狼狗立刻警惕地起身,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着来人,带动脖子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狗窝旁边便是木桩草草搭建的猪圈,也正是那冲天臭气的来源。

狗常年养在山中,膘肥体壮,此前未见过孟玺等人,只见他进来,头犬踉跄起身,目露凶光,咧开的牙齿中间仍挂着新鲜的肉丝,涎水顺着齿缝流了一地,油绿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们发出威胁的嗡鸣。

那是不善的信号。

单看着景象就足以想象那猎户死状凄惨。

孟玺不怕狗,可被五六只半人高还咬死了人的恶狗紧盯着,也不禁有些打怵。

亓掌柜恍若不觉,上前爱怜地抚摸头犬的脑袋,语气痛惜,“这些崽子们都是一窝,原本有六只,打小就是我们养来看家护院的,没想那日碰巧遇上姓薛的上山,叫他用弩机杀了一只,还有一只头犬也折了腿。”

“......从前它是最护主的,现如今只能在院子里养着,算是彻底废了。”

狼狗认得亓掌柜,见他伸手,立刻一改刚才的凶残之相,纷纷争将脑袋凑到他手中。

“我们这原本六七张嘴、十几口人等着吃饭,原想着若是生意过得去,杀了年猪,底下人领完工钱都能切上几斤带膘的好肉回家,就算我们不体面,好歹也算是一年到头对家里人有个交代。”

年底飘着雪,猪肉配黄酒,白水豆腐锅,普通人一年到头能望见的幸福不过如是。

见孟玺脸上动容,亓掌柜愈发悲愤。

“那日原是底下干活的小子偷懒,一错眼的功夫,竟让这群畜生跑了出去,平日里这片山地没什么人出没倒还好说,不想那日姓薛的猎户正巧闯了进来撞了个正着,他又手持弓弩,沾带了血气,引得崽子们发了性子......这狗平日里养着就是为了防人,野性未退,见生人自然不留情面,平素里咱们都是严加看管,属实是......”亓掌柜支吾了一下,“属实是那姓薛的猎户出门没看黄历。”

剩下的话他没说。

活生生一个人,被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一堆碎骨,几滩血泥,唯独个脑袋还让狗叼出去好几里地。

亓掌柜的一连说了几个凑巧,恶犬破栏,猎户上山,到底双拳难敌这么多精心豢养过的狼犬,最终死于非命,一切仿佛都是命运的作弄,阎王爷大笔一挥,年前铁了心定要勾去这人性命。

“小人们做的是街坊生意,最要紧的便是这周围乡里的关系,若说起那薛猎户,和小人之间更是连面都没怎么见过,更不要说起冲突,小人就是个做生意的,又有家小,何至于此啊......”

张县丞掩着口鼻,这话他已经不知听了多少遍写了多少遍,现如今只觉得烦得要死。

“那你可知那薛娘子击鼓冤鼓,到处告你以活人喂你那些狗,如今她男人死了,就是你在背后捣的鬼——”

“因为这案子我同薛娘子说过不知道多少次,她在外头一哭二闹,就是为着想要从小人这里多拿些钱!”

亓掌柜说到这儿忽然激动起来,“这畜生害死她丈夫的事小人认罚,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小人也愿意多赔付些钱,可指责小人用活人喂狗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先不说这地方荒郊野岭,就是这孽畜真的吃人,小人又哪里又有这么多的活人可以找来喂它......”

“她......她这么说是彻底要把小人冤死啊!”

张县丞冷笑一声,“这事,她恨不能分成几段编成书谱成曲儿就差在京城争相传唱了......眼下是什么时节?百官进京,年关将至,那妇人藏身之处谁也不知,抓又抓不得,明明赔些钱财就能了结,你偏要闹得沸沸扬扬,生怕这丑闻无人不知。”

孟玺如何能看不出来两人一搭一唱。

这黄大人今日没露面,只打发张县丞随他来,就是和稀泥来的,只盼着赶紧甩脱这个麻烦。

提到钱,朝露精神了,“那猎户一家就靠他一人养家糊口,如今入冬眼看大雪封山,你管理不善,纵狗伤人,害了他的性命,无异于断了他一家老小的命脉。”

亓掌柜抖着手,“小人知道谁家都不易,自然是愿意赔钱抚恤的,可五十两银子已经是小人的极限了!那薛娘子眼见这事故,欲壑难填,开口便要白银三百两,且不说此乃天价之数,他家难不成半分错处也没有吗?!”

“小孟大人,”亓掌柜作了一揖,“小人也只是个普通手艺人,就是辛辛苦苦干上个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都是吃些零子儿为生罢了,她若是个本分的人,日后自然有来有往,倘使将来有了难处,还能互相帮衬,可咱们都是干活的,自然不能答应她的要求。”

“小孟大人,”张县丞插口道,“依卑职的意见看,这薛亓二人各有各的难处,薛王氏记恨亓掌柜的害她丈夫性命,所以多索些银钱本是情理之中的事,亓掌柜的既然认了错,也表了态,不如大事化小,早日找到她,劝服她做个明理之人,收下这笔钱,不要断了家中生计,自此相安无事。”

“大人是贵人,单看衣着谈吐便知不懂咱们底层人辛苦,”亓掌柜看着孟玺,语气有怨,“三二十两换壶好酒也可,打赏花魁妓子也罢,自然是不看在眼里了,可于咱们这些赚铜板过日子的人,已经是一二年的大富贵了。”

薛娘子不要他坐牢偿命,只要他加钱,什么无上性命夫妻恩义那一套,薛猎户真正是成块还是成泥谁又在乎呢?

亓掌柜的这番话便是讥讽他屁股坐的高,不识人间疾苦。

孟玺并未动怒,反倒漫不经心笑道,“这人命关天的大事,薛王氏如今神龙见首不见尾,黄大人和这位张大人又不是草菅人命之辈,岂能听你一人分说,总也要等到本官见到薛猎户的娘子,问清了她的意思,若真有不妥,也好从中调和。你这做被告的挨了官司,倒像是苦主强逼你的不是。”

他面貌生得冷,又字字浸了寒意,这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本身就有几分凌人的威压,亓掌柜喏喏,不敢再多辩白。

出了林场小院,循着亓掌柜的指引,孟玺沿路跟着几条狼狗脱逃的痕迹,寻到薛猎户尸身被发现之处。

果不其然,因为昨夜一场大雪,崎岖山路所有痕迹早已经埋了个干净。

张县丞慢悠悠补充道,“当时发现薛猎户后县衙来人,他的尸身已经不成个,收敛之后,几个衙役兄弟用土将薛猎户横死之地还有其他残渍都一并埋了。”

见孟玺目光炯炯盯着他,张县丞道,“大人您未在山中生活过,所以有所不知,山中猛兽易被血腥之气吸引来,为防再伤了上山的人,徒增灾祸,有经验的猎户猎了东西之后,一般都是这么处理的。”

这群人,话里话外不过讥讽他是个依托家中富贵、不知柴米油盐几何的官宦子弟。

现场现如今完全破坏,薛猎户之死乃是因这林场之故,确有其事,县衙处理应对的手段也无可厚非,不论有心还是无意,这场天时地利的安排,成功拗断了其他探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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