徙倚一说要去诗神湖,倾楸立刻就答应同去。
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她讥笑,“你一个一个地数,就和你是驿站大管事儿一样。”
倾楸呆头呆脑地往走廊远端看,“说什么呢。驿站小干活儿的也得清楚这些好吗。”
徙倚走到自己卧室了,走进去,打算掩门,跟他道别,“别生气,我只是说你有那个气质。”
“嘿嘿。”
倾楸心平气和地咧嘴傻笑,顺着走廊继续走了下去。
江葭和乳燕负责准备成人礼的菜肴。
这个季节,当然还是吃人人喜欢的大锅涮肉。
快到日子的时候,徙倚对江葭说,“诗神湖的人送的小河鱼,还有豆片。滩涂爱吃。给他加个菜吧。”
“没问题,”江葭神往地微笑,“这些我也爱吃。”
雪还没落,徙倚已经觉得卧室外的夜空飘着些晶亮的小白点了。
她想起风雨天时花穗环带的吹息云团。
那样神奇和空灵。
希望诗神湖驿站的花穗也会用吹息响应屏障树。
江葭在床头悬了一片金色的雪花。
是涂了金粉的寒变枝拼成的。
徙倚又想起,很久之前雨火过生日的时候,自己连夜出去打猎,猎来的野鸡和兔子肉都在生日宴上吃。
说到底,她和几个野孩子猎来的也是驿站养的鸡和兔子。
当时大人们哄他们高兴,说那是野生的。
成人礼那天徙倚一早就出发。
她身后跟着一群扛锅的,浩浩荡荡地穿过数层环带,走向兔苏地。
她自己也背着一大堆东西,枝枝叉叉高过头顶,从肩膀两边呲出来。
重,但不至于压得她摇晃,只不过是走路时需要小心些,别挂住篱笆或者秋冬植物的枝叶。
清晨,白昼暖岩刚开始放光。
土地上轻雾未散,蒙蒙白光隐隐金辉,像温柔的晚光莲。
徙倚站在兔苏地上,转身,“报‘到’!”
“到!”
“到!”
“到!”
今天当班的刚成年的小截道者们挨个嚎叫。
徙倚清点人数。
“放锅!”徙倚指挥,“挨着地上的定位暖岩放!”
他们一个一个走出去,对着地上的亮光站好,先放锅架,再支锅。
烧水用的暖岩和发光植物没放进去,他们太小,那些东西不归他们管。
徙倚跳到树上挂节庆灯笼。
水灯,树枝灯,暖岩灯。
它们是她背的枝枝叉叉的一部分。
构成了那堆枝枝叉叉的另一部分还有冬季户外庆典用的带支架的大暖岩,以及燃烧树和火把。
小截道者们放下锅,就来和她一起将这些大架子插在场地的各个边缘上。
他们拉横幅的时候,背食材和热源的人来了。
那些东西太沉,他们骂骂咧咧的。
“去休息吧!”徙倚指着场地边的大块暖岩堆对小截道者们说。
而后她走向刚到场的麦饭,“献神的植物,可以给我啦。”
麦饭好像在走神,“啊——什么?”
“献神植物啦!”徙倚笑着将手在他脸前晃晃,“龙苗草和雨垂呢?”
“不——不——不在我这里。”麦饭打了个哈欠,“我这就去取一些也行……”
徙倚不怪他。
没成年的时候,参加这类庆典就和玩似的。
成年后才知道,原来每个环节都那么容易出差错。
每个环节都是人在处理,而人就是会出错的。
能七拼八凑地走下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