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安宇焉了吧唧点点头,“知道了二姐,我会一个个送到家的。”
要不说应知白在笼络人心这一套上别有手段呢,那时候老爷子刚给她派过来,人生地不熟,应知白不动声色的就给她安了个黑脸鬼王的角色,然后自己在一边做好人,那耍起两面三刀的手段给他做的是游刃有余,风生水起。
好在大家各凭本事吃饭,这几年白伽蓝青云直上,绝对的权威之下,无人驳斥,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应知白。
当然,这里面的故事复杂到犹如一股拧了死结的毛线团,剪不断,也理不清,于是众人皆秉着神仙打架绝不祸及底下鱼池的想法,坚决井水不犯河水,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在有些事情上只要不过分应知白和白伽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可最近董安宇过于沉迷自己的世界里,白伽蓝听着他悠悠的话,还是有点不放心,“嗯,记得送回去后马上回家。”
董安宇恹恹地脑袋有种莫名的烦躁,“知道了知道了。”
白伽蓝手里的动作一顿,她最近是太好讲话了是吧,于是从整理好的文件又拿了出来,“这个,你自己处理。”
董安宇立刻领悟白伽蓝的意思,保命求饶,“不不不,二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董安宇一脸尴尬又拧巴的看着白伽蓝。
白伽蓝依旧冷若冰霜。
董安宇变扭尴尬的一字一字的往外崩,“那天......喝了点......”
白伽蓝眼一闭都知道是什么个剧情发展,问他,“睡上了?”
董安宇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她不是那样的人。”
白伽蓝满脸写着‘你看我相信吗’的样子,逼得董安宇满脸通红,最后赶紧开溜。
手头上的事整理的差不多了,白伽蓝才开着车回去,厨房里,应知白和王静雅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董文看见白伽蓝回来了,开心的冲她招了招手,“伽蓝,过来帮我看看哪些彩纸包什么哪种礼品的好。”
外面风雪再大,至少这里还有点温度。
应知白听到动静,手上的土豆一滑掉进了水池,王静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捡起递了过去,“昨晚周家的少爷又回来了一趟。”
应知白不在乎地“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削土豆。
王静雅笑得很和蔼,像是随口一提,“似乎是拿了什么东西给她,像是药方呢。”
应知白的手顿了一下,呼吸微微一紧,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继续削着土豆,语气淡淡,“是吗?”
王静雅看着眼前的药盅,语气里多了几分深意,“这些年她的身体愈发不好,你给她做的那些药膳也没什么效果,你就没有去查查到底是为什么?”
应知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盯着手里的土豆,眼神有些恍惚。
当年迷雾重重,分不清是人是鬼;如今迷雾散去,可白伽蓝的身影却依旧模糊不清。
他也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可面对白伽蓝的事,他总是容易把自己绕进去,然后走不出来。查了又怎么样?那些一干二净的资料上,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徒增烦恼罢了。
王静雅看着他的神情,心里明白了几分。随后叹了口气,语气温和,“有些人,天生注定要在某件事上吃些苦头的。”
应知白扯了扯嘴角,笑得却是有些自嘲的意味,“是啊,苦头吃得还不够多吗?”
王静雅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厨房。
应知白站在原地,手里的土豆早已削得干干净净,可他却像是没察觉似的,依旧盯着水池发呆。
窗外的风雪声渐渐大了,可他的心里却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
他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白伽蓝的身体,她的过去,她的秘密,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些事,他不会让她在躲了。
晚上吃饭完的时候,董王夫妇便提前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明天你们就要走了,礼物就先给你们吧。”
王静雅送白伽蓝的是一副玉镯,带玉有人疼,叮叮当当姑娘过一生,福顺,气顺。
玉不菲,白伽蓝拿在手里反复观看,总觉得十分眼熟,眼熟到好像是从前家里的旧物。
董文送的是一对纯金打造的长命锁,金光闪闪,分量十足。王静雅头疼地捂着脸,显然不想承认这是自己老公的。
董文却一脸得意,把盒子推到白伽蓝面前,带着一丝希冀,“没想到吧,刚刚的所有礼物里,都是障眼法哦,这个才是你的。”
白伽蓝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接过盒子,“谢谢董叔。”
一旁的董安宇气得后槽牙都要咬断了,举着自己手里的玉观音,愤愤不平,“为什么我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观音啊!”
白伽蓝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玉观音,无论是从品相还是种水,全京城都找不到第二块。她拍了拍董安宇的肩,指着那块玉,竖起大拇指,“你这块,是这个。”
“啊——”
下一秒尖叫声响彻,董安宇跳起来抱住父母,“爸妈!我爱死你们了——”
董父欣慰的回抱着儿子,王静雅虽然嫌弃但依旧选择不扫儿子的开心。
现在就剩应知白的礼物还没拆,董安宇嘚瑟的看向应知白,“少爷,今年我礼物可比你的贵哦!”
应知白略带嫌弃的哼了一声,也拆开了面前的两份礼物。
一份是金钥匙,一份是玉扳指。
应知白道了谢也就收下了,可白伽蓝越看越不对劲,如果说这副镯子眼熟,但是那个玉扳指简直就是记忆里的模样。
小时候父亲带她祭祠的时候,那个扳指就摆在高堂之上,受尽香火。
应知白也感受到了白伽蓝炽热的眼神他这里看来,拿下巴点她,“诺,到你了。”
白伽蓝这才回过神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董文和王静雅开心的收下,董安宇一脸期待的拆着礼盒,只有应知白翘着腿,手里不断摁着遥控器换台。
王静雅悄悄踢了一脚应知白,董文也用眼神示意白伽蓝。
于是一个把礼物往前推了推,一个屈尊降贵似的伸手的去拆。
应知白刚想习惯性的嫌弃,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下去。
是一条黑色的围巾,尾端绣有一个白字,在深色下显得极为耀眼。
他看了半晌,问她,“字是你绣的?”
围巾通体工整妥帖,一看便知是出自顶好的工匠之手,唯有这个字,看着稳重,却依旧藏有一丝飘逸。
白伽蓝有些尴尬的点头,“嗯,临时学的,绣得不好,你不要嫌弃。”
应知白面无不表情的伸手临摹了一笔,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不清楚一条手工的围巾制出来需要多久,可字上的一针一线一看就知并非一日之功,应知白猜她一定是在很多个深夜,处理好了所有琐事,从某个很隐秘的角落里拿出,然后执拗的练习,练到可以在他这方巾上绣好一个白字。
只是这个白,是她的,还是他的。
应知白不敢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