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鲜血不至于喷涌而出
纪桐没办法,人在纳西莎手里,他甚至不能一枪毙了对方。虽然拿枪指着对方脑袋的是他,但一把无形的大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喉管。在两人平安出来之前,他甚至连自保的权利都没有。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到也没什么,只是那两个孩子一时半会出不来,你一个人呆着也不是办法,何不来帮我做些事呢?”
她脸上的红晕已消,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温柔如水的模样。
“而且虽然你很完美,”她转过头笑着打量了一下桐,“但还是也锻炼一下好哦。”
她轻柔而温和的语气让桐的每次质问都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而苍白。
他不在乎什么试炼,他生来就有应对他们的天赋。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把两人换出来。
“……有话直说。”
他承认自己已经被逼到绝路,保持淡定是他最后能做的反抗。外面已经恢复了正常,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借着那一颤一颤的流光,睫毛的轻抖变得明显起来。
他该如何保持淡定?如果他当时没有看窗外,如果他当时的注意力全在妹妹身上,结局会不会不一样?那瘦小的身影倒下去的闷响还在心头往复,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几乎听不清外界的声响。
平日的微笑已然消逝,维持理智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体面,是他几乎裸露的血肉上最后的筋膜,让鲜血不至于喷涌而出。
一切本该不是这样的,昨晚两人依偎的身影还在眼前摇晃。然而当他带着希冀地向前,盼望看的清楚些,再清楚些时,曾经的身影消散了,自己孤单的背影出现在太阳下。阳光撒下来,冲散了那黑暗中最后的影子。
“啊~”纳西莎发出一声喟叹,似乎在遗憾和惋惜。“您真是冷漠,我与您说了这么多,您却还是这么无动于衷。”
她微微转过头,绿色的瞳孔看向纪桐,那怪异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让他由衷地感到恶心和厌恶。
“我越来越好奇,您身上的秘密了……”
她走到太阳下的空地上,任由倾泻下来的阳光铺满全身,仿佛那样就能遮住她心底的黑暗。
“您就不好奇那些失踪的人吗?”纳西莎背对着纪桐,有些幽怨地开口。“您真是不解风情,我以为您会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
在桐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浓烈的不悦。“真是让人在心里闷得很。”
她站起身,回过头去看桐,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面孔。“请别误会,我没有对您不满意的意思,只是表达些许遗憾。我本以为,像您这样的人对我的态度会与他们都大不相同。”
“……”桐几乎无法压住眼底的厌恶,绑走了他的妹妹和同伴,现在又怪罪他不愿意与她交心?
“不过至少,可否让我看看……”她向纪桐灿烂地笑着,阳光打在脸上,使纳西莎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美好。她向纪桐伸出手,蕴灵术从指尖牵出,在空中蜿蜒着。最终形成了一道阵法。
“您的心呢?”
桐淡淡地看着那道阵法,他知道走进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要放弃自保的最后防线,将那颗跳动的心脏剖出来放在餐盘上供人享用。如果他不想,这道阵法对他自然是无用的,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和资本。
但他现在,真的有反抗的资格吗?
“呵呵呵,别担心,孩子……”纳西莎还在引诱,那缕红晕再次爬上她的脸颊。“这对您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台阶罢了。”
“呵……”桐有些自嘲地轻笑一下,“您不必如此多费口舌。”他必须要去。折翼的飞鸟该如何逃过巨蟒的绞杀?
不过幸好,他有通过这场灾难的绝对资本。即使他羽翼残破,白骨裸露,也有能力逃出生天。
“好啊,我去。”
他走上前,置身于阵法的中心,白色的雾气升起来了,他渐渐看不清对方的脸。
等到雾气散开,面前是曾经美好而梦幻的榆林湾,女孩坐在不远处的小河边,转过头笑着向他挥手。
“哥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下一秒,世界顷刻碎裂开来。
他看到妹妹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恐,他看到她拼了命地向他奔来,奋力地向前伸出手。
她没能抓住他。
“砰”
世界像镜子一样轰然碎裂,连同面前的少女一起,归于死寂……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一记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