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度,低烧。
看样子再吃一回药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陈勉这次感冒中招中得催不及防。昨晚人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就不行了。下午的课,本来说什么也是要去的,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又怕是病毒性的,传染给其他人,于是才请了假在家休息。
哪晓得凌冬这个不怕死的送上门来了。
“还这么高,真不用去医院?”凌冬在旁边伸长了脖子看温度计。
“不用,不过我现在感觉不太好,头晕。”
“那快继续躺下休息。”凌冬赶紧接过陈勉手里的温度计,将他扶到沙发躺下,“你家的烧水壶在哪里?得吃药,还要多喝热水。”
“都在厨房。”陈勉虚弱道。
凌冬便一阵风似地跑厨房折腾去了。
不多时,她端着一杯温度刚好的热水回来,“药在哪里?”
抬眼却看见陈勉正在翻她的那本闲书。
“就在这里。”他指了指沙发边的小柜子。
凌冬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地走到陈勉身边,“先吃药吧。”
“多谢。”陈勉放下书。
凌冬赶紧把茶几上的书塞回包里。
幸好没被他发现。
这种侥幸只维持了不到两秒,陈勉忽然说:“你在书上画的是什么?”
“如你所见,动物世界啦。”凌冬心虚地笑。
“动物世界还有沙发?”陈勉兴致勃勃地看凌冬还打算怎么胡扯。
“嗯……因为那是一只……狼王,王肯定有自己的……王座嘛。”
“那豹子怎么还可以坐在茶几前呢?”
凌冬脑子一抽,“因为她想喝急支糖浆。”
陈勉被她逗笑了,“凌冬,你也太能扯了。”
凌冬不自觉地被陈勉的笑容吸引,真好看啊。
她完全忘记了几分钟前陈勉还头晕的事。
“行了,你画就画吧,但能不能别把我画成动物?我还是更愿意当人。”
“那我重新画一幅。”凌冬翻了翻书,没有可供她乱涂的空地了。
陈勉不知道从哪翻出一张白纸,“画在这上面。”
与先前随意涂画不同,凌冬这次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劲,一点一点地描绘陈勉的模样。
华灯初上,凌冬的画也大功告成。
“你看看。”
陈勉接过凌冬递过来的纸,看了许久,说:“你呢?”
“还需要画我吗?”凌冬扯过纸,在上头补了一只豹子。
豹子的个头足足比画上的陈勉大两倍。
陈勉越看越觉得自己像豹子的盘中餐,一时语塞,半晌,才调侃凌冬道:“你不当人了?”
“谁说的,我是披着豹子皮的人。”
“为什么是豹子?”
“因为豹子是顶级猎手。它们往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陈勉好笑道:“你要猎谁?”
凌冬神秘兮兮地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陈勉脸上的笑意忽地凝固了,他想起那天,凌冬浅笑着接过张杨的礼物。
她要猎的人,是张杨吗?
一股嫉妒自胸膛升起。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凌冬几步蹦到门口接过外卖。
“给你点了粥还有小菜。”她忙着拆外卖包装袋,丝毫没注意到陈勉脸上怪异的神情。
“怎么不说话?”凌冬久久没听到陈勉的回应,偏头问道。
几乎是陨石轰然撞地似的,陈勉眼神里那股令人后背发凉的怒火一下子砸在凌冬脸上。
凌冬懵圈了,她刚刚说错什么了?还是说生病了的人情绪不太稳定?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吃饭。”陈勉很快恢复如常。
两人肩挨着肩,默默地吃饭。
饭后,陈勉收拾了饭盒和包装袋,下去扔垃圾。
凌冬也觉得自己是时候走了,于是挎上包,想跟着陈勉一起下去。
“你不是对滑雪教学计划不满意吗?等我回来,我们商量完你再走。”陈勉拦住她。
凌冬:“没关系,我现在觉得那个计划挺好的。”
陈勉想了想,似乎没有任何可以再挽留的理由。
“我给你叫辆车。”他说。
“不用,没多远,我还是骑自行车就好。你把垃圾也给我吧,我带下去,你好好休息。”
“睡了一天了,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
“也好。”
不多时就走到了小区出口。
淮京的夜晚开始变冷了。
凌冬忽然想到那天看日出的时候,陈勉把自己的外套给了她,于是念头一起,对身边的陈勉道:“你先帮我拿下包。”
陈勉不明所以地接过凌冬的包。
只见凌冬把自己身上的灰色卫衣拉链外套脱了下来,而后披在陈勉身上,“你穿上。”
陈勉:“……”
“我还没有虚弱到这个地步。”
“别逞强,我懂的。”
“……”
“你把衣服拿走,我不需要。”陈勉扯下外套打算还给凌冬。
凌冬却早已经夺过自己的包,一溜烟地跑了。
“再见。”
留下原地呆滞的陈勉。
凌冬兴奋地跑到小区外,回想着陈勉披着自己衣服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
乐极生悲。
她不小心踩着了一个烂香蕉皮,摔了个大跟头。
“怎么好好地走着路也会摔?”陈勉微微弯腰,手臂上搭着凌冬的外套。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声不吭。
太丢人了!
“走,我送你回学校。”陈勉把外套披回凌冬身上,“就当散步了。”
凌冬正欲推辞,陈勉已经自顾自地走出了好几米远。
无奈之下,凌冬只好跑步追上。
咔嚓——
李学成躲在暗处,将这一幕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