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温书难得被发小质问住,沉默许久才开口:“你怎么知道?”
“你家孩子把电话打到我们这儿来了,正跟我老婆寻求心灵指导。”
安温书握着手机的力度不由得加重,指尖泛白,缓缓问道:“那温松他……现在怎么样?”
“啧,心情不是很好,”谈鹤低声笑笑,“我也只听了一两句,话里话外有种想把你抽筋剥皮的冲动。”
安温书:“……”
“不开玩笑了,那孩子是有点生气,不过我听他的语气,好像伤心更多一些,”谈鹤十分好奇,“你之前聚餐的时候不是很宠那孩子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得知橘猫因为他的举动而难过,安温书心下一沉:“惹他伤心并非我的本意,只是事到如今,我必须及时抽离我的感情,以免对温松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电话那头,谈鹤无语地抽抽嘴角:“安温书,这话是你自己哄自己的吧?”
安温书陷入沉默。
谈鹤无奈地叹了口气,作为发小,他怎么能不知道安温书的脾性。
他这位发小太过理智,理智得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对任何事情的处理都会优先分析利弊,制定严谨周密的计划,然后一步步去实施。
可感情终究不是一串串数据和方案,荷尔蒙和神经递质的碰撞意味着不确定性,不会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进行,用理性去衡量只会适得其反。
也正因为如此,安温书三十年来没谈过一次恋爱,在感情方面就是个无法自理的智障。
三十年了,眼看老树要开花,只不过这颗老树不按常理出牌,自己把自己的花掐断了。
那边宋楚捂着手机哄孩子,这边谈鹤苦口婆心劝发小:“你的顾虑没有任何意义。”
安温书只觉得头痛欲裂,他闭上眼,烦躁地捏了捏鼻梁:“温松还小,他不懂得这样的感情。”
“那孩子知道我和宋楚的关系,而且他不排斥。”
安温书倏忽睁开眼:“什么?”
谈鹤点到即止,只说了句保重便挂断电话。安温书保持着通话的姿势,脑中不断盘旋着发小刚才的话,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安董?安董!”
张翼鼓起勇气大喊一声,终于把愣神的上司喊醒。
承受着冰冷瘆人的眼神攻势,他咽了咽口水,道:“安董,今天还是我去接安小少爷吗?”
安温书放下手机:“我去吧。”
“好的,安董。”张翼不敢久留,得到答复后赶紧开溜。
“等等。”
张翼:“!!!”
他折返回来,心脏怦怦跳,只听安温书语气有些疑虑不定,缓缓说道:“还是你去吧。”
“好的。”
张翼应一声,低头正要离开,身后又传来上司的声音:“还是我去吧。”
张翼:“……”
好好好,您想法多,您考虑长远,都听您的。
他多嘴了来问这一句。
张翼默默扭头,露出毕恭毕敬的笑容:“我知道了,安董。”
卫生间里,肉松挂断电话好一会儿,仍怔愣出神。
宋楚说,他生气不是因为自己小心眼。
肉松不理解:“那为什么我会生气?”
宋楚却说了一句神神秘秘的话:“温松,也许这个答案,只能靠你自己发现。”
这显然涉及到了猫猫的知识盲区,肉松扣着墙上的碎屑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突然,他心里隐隐约约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对安温书的关注,显然超出了猫猫和主人之间的界限,更像是……楚哥和谈鹤之间的关系。
呸呸呸!
肉松红着脸摇摇头,急忙否决了这个念头。
什么跟什么啊,他一只小猫咪,怎么会对人类起那种歪念头!就算有想谈恋爱的想法,那也只可能跟小母猫才会有。
虽是这样劝说自己,可肉松的脑瓜就像在放烟花,噼里啪啦,没有小母猫,只有他和安温书相处的点点滴滴。脑海中不断闪回的,是安温书做饭时的背影,温热有安全感的掌心,还有自始至终只望向自己的清冷眼眸。
肉松羞得蹭一下坐起来,却被从脚掌窜上来的酥麻激得一个踉跄。
“哎哟!”
他连忙撑住墙壁,龇牙咧嘴地揉揉腿。
坐在马桶上太久,腿都麻了。
肉松一整天都不在状态,神色飘飘然像是在修仙,连跟简嘉吵架的心情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