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极回到王府,父亲已进宫面圣,他看那药丸良久,最终还是一口吞下。
“殿帅,黑汗国一行十六人,三十二匹马,今天进了京,在听风楼住下。”佟全安将他刚得到的消息汇报,“单独包下的院落、马厩,属下已经派了一组侍卫暗中守护。”
元极点头,“这两日本帅就去见一见王子。”
他自统管禁军后,就想组建一支能与契丹抗衡的骑兵,然而中原腹地不比马背民族,良驹难求,他便把目光放在这吐蕃之北、回鹘以西的黑汉国,此处地广人希,盛产宝马,若能取之,马匹缺乏的境况则会得到极大的改善,只是从西域到东京,路途遥远,党项族是必经之地,现在夏州节度使李继迁盘踞在那里,此人朝秦暮楚,是个难缠的角色,若知晓大宋意图,必然从中做梗。他派使者商议,以丝绸贸易为名,先建一只商队,用战马运输,待通路稳定之后再做他取。因重金求购,黑汗国王欣然应允,为表诚意,这次出行的还是位王子,以商人的身份来到京城。
“江南沈家有消息了吗?”
“兵部回报,江南制造府的报文晚到三天,鸽房也传来消息,沈家少主沈阔失踪了,江宁知州府立了案,正在向刑部报备。”
刺客的暗器和火药果然和沈家有关。这江南制造府是朝廷设立,世家掌管的部门。朝廷对一些重要的物资,如铁、盐等,会设立专门的衙司,并指定特定的家族掌管,一般这些家族都对该行业有着多年传承,如现任铁司执事沈自舟,出身的兵器世家沈家,其家族可追溯到春秋时期。论起来沈家与王府关系也有层关系,赵元极的生母就是沈家小姐,当年沈家小姐嫁入王府为妃,产子几年后就病故,一直由江氏抚养,这些年才往来渐少。
沈阔是朝廷栋梁,又是表兄,这件案子他要亲自过问,未等他有动作,一条线索传过来,“殿帅,王府门口有一女子求见,她说是沈家的女儿沈盈。”
奥,如此赶巧,想必与沈阔失踪有关,“快让她进来。”
沈盈是沈家独女,年方双九,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请世子为小妹做主。”
“快起来!”元极与她是表亲,实犯不上行此大礼。看她灰头土脸,一身狼狈,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盈便将路上遭遇的讲出:“小妹在京城南路一带,被几个番人劫持,幸好遇到一位大侠,才平安脱身。“
“番人?“赵元极眉头一紧,东京城中确实不少外番走动,何国人士这般大胆。
“世子,我身家性命倒不要紧,就是在这混乱之中,丢了一样东西!”沈盈几乎急哭道。
“不要急,慢慢说。”
“图纸!是我哥哥画的一副图纸。”沈盈连赶说道:“我哥哥这几年,呕心沥血设计了一种兵器,叫做连弓弩,据他说,此物若制成,可连发七十二枚箭弩。”
“七十二枚?”元极惊讶。
“是的,最重要的是可以发射到不同方向。”
四面八方?元极脑中浮现出刺客发射飞针的场景,那暗器分明就是连弓弩的缩小物。他立时明白这张图的价值,大宋军队,最大的对手就是对方的骑兵,若真得此物充到军中,那对骑兵将是极大的打击,大宋军队再无惧任何对手。
“你的父亲和哥哥呢,为何他们竟让你带此图一路奔波?”此图意义重大,是要十分机密处理,竟然让一弱女子孤身长途背负。
“家父卧病在床,制造府天工坊基本都是我哥在打理。我哥哥前几日突然不见踪迹,家父猜测连弓弩走漏风声,府中可能已被人监视,江宁城也不再安全,老人家思来想去,觉得我一弱女子反而不太引人注意,只能由我冒险带出此图,投奔世子。”
“你把方才的遭遇仔细回想一下,那幅图最有可能落在什么地方?”眼下最当紧的是把图找回来。
她扮做一个丫头随嬷嬷们出府采买,在集市里上了马车,马夫是府里一个家生小厮,马车是临时从外间租用,这样一路到京倒也无事,今早过了城门,本以为到了京城就安全了,想着去处僻静地方更衣,方到一个小巷,忽听“姑娘,哪里走?”前面冒出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番人。
她惊觉,这才意识到遇到了狂徒,忙转身回走,又被另一个番人拦住。
“你们?”她刚想说话,已被番人在后肩一掌,一阵晕眩,瘫在地上。恍惚中知道番人在她口中塞了块破布,又用绳子绑了她的手脚,把她塞到一个麻袋里,随身背负的图匣也被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