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场甘霖,半山腰处铺的青石砖湿漉漉的,空气里皆是潮湿泥土的味道,凉丝丝的温度倒是让这个时辰爬起来的小弟子们神清气爽了不少。
一个个都站在原地抻懒腰。
“惊师兄来了!”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
不远处,红衣少年抗着剑英姿焕发,眸若星辰,见昨儿晚上和他斗蛐蛐的几个小弟子这么早就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咋的?都在这等我呢?”
其中某个小弟子朱桐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凑到他跟前:“惊师兄,昨晚我那个蛐蛐……”
“让我放了。”
“啥?放了!不是吧惊师兄……那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抓到的,赤头银须,整个剑宗独一只!!”
惊鸿宴扫他一眼,嘴角噙着几分肆意邪笑:“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承诺的,输了比赛蛐蛐归我!你那些同伴可都是证人哦。”
音落,朱桐的同枝师兄弟朝朱桐打趣:“蛐蛐而已,以后想要再抓便是,不过我可得说说你哈,可别总和惊师兄比这些奇怪玩意了!惊师兄可有的是招式赢你,你忘啦昨日杜疆输他金丝尾鱼的事啦!”
听他一提醒,朱桐想起昨日一幕幕,惊师兄鬼点子太多,人又精又滑,算喽,他自认倒霉了。
奚妩和贺浮曦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奚妩走过去不解问他:“你要那蛐蛐作甚?”
“我当然不要,他那蛐蛐没日没夜的叫,吵的人不得安宁,给它放了跑远点,我耳根子也清净!”
奚妩想起刚刚那俩小弟子的对话,脑海里浮现出昨日那两条金丝尾鱼。
“我就说你那鱼来路不正嘛。”
“你这死丫头,你昨日不吃挺香嘛!”
“喂,我那是给你面子,万一以后你不做了呢!”
贺浮曦本想着趁今早人没来全时将送给惊鸿宴的折扇拿给他,但昨日那一幕幕却让她昨夜了无睡意,今早便起迟了,现在人陆陆续续都来了,马上就要启程了,还是等有机会再将那折扇拿给他吧。
其实她的空间香袋里,除了装着那把要送给惊鸿宴的折扇,还有她要送给谢流云的葫芦。
她已经画好了,花了两个通宵的时间,在那一对葫芦上各画了一只祈福小猫。
只是……
她还没想好,是应该送给他一个葫芦呢,还是送给他一对呢?一对未免有些不方便携带,但一个的话,若是日后被他无意间瞧见她这里还有一个和送给他的葫芦一模一样的葫芦,好像又容易让人误会,那她就太尴尬了。
惊鸿宴奚妩两人拌嘴之时,贺浮曦走到了一棵绿柳树后,此刻,宗门内前去赴宴的弟子已然到全,但谢流云和明檀师姐还没有来,昨日她被谢流云叫住留下,还教了她基本的御剑之术,趁着这个时间,她要好好复习一下。
贺浮曦两指并住掐了个诀,很快,通体银色的悦己剑从她神识飞出。
控剑也要讲究术法,和她平日里画符大有不同,昨日谢流云讲的很细,她记忆力好,现在也能记得住九分。
“遁光飞行!”
掌控好诀窍后,贺浮曦气聚丹田,悦己剑听到召唤一般,在半空中折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很快飞到她的脚下等待她踏入。
见状,贺浮曦松了一口气。
她本以为,她第一次自己尝试会失败,但事实并没有。
“很棒。”
和煦如春的嗓音从不远处而来,闻音,贺浮曦翘首抬眸,对面晨光之中的男人不知在此处站了多久。
“谢师兄。”
贺浮曦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脑海里不禁开始回想自己刚刚控剑的一幕幕,还好,没有出错的地方。
谢流云朝着她走了过去,见她眉眼间略有闪躲之意,他对她生出些许探究,嘴角带笑:“你看见我很紧张?”
“没,没有。”贺浮曦说完就暗自掐起了自己手心,她怎么回事啊,连话都说不利落。
她和梅墨尘从小一起长大,可她却从未在面对梅墨尘时这般慌乱,她心里一直当他是未来的夫婿,因为爹在她小时候就说为她和梅墨尘定了娃娃亲,但经历了种种,她才发现她和梅墨尘不合适,她也并没有很倾心于他,只是从小到大的习惯罢了。
可如今——
她却能感受到自己对谢流云的态度与变化,他好像才是那个实打实撞进她心里的那个人。
但是,这又让她很害怕,她虽未真正恋爱过,但也清楚,喜欢应该是相互的,若对方不喜欢自己,那她的喜欢不仅会给对方带来压力,也不会让她如遇甘霖。
短短的几分钟内,贺浮曦已经将自己的心事又重新放回了心底。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谢流云以往只知自己将她送入虎穴心生自责,后又因她极高的天赋对她生有几分欣赏和看重,昨日教她御剑时,也发现了她其实和宗门内同龄的女修般有着一样年纪的生机可爱,而眼下,他又被她似有心事极力隐藏的样子所产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