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看着他关怀的神情,忽然想起上一个这样对我承诺的还是陈知桓。陈知桓,他跌的陈知桓。
糟糕透顶的回忆顿时席卷上来,再加上香槟初体验带来的眩晕,让我在这个烦闷的夜晚里产生了浓重的倦怠感。
“帮我跟顾之恒说我晚点再回去,我想歇一会儿了。”
我听到我嗓音里难得冒出的疲惫,而敏锐的小猫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点点头,突然握紧了我的手,又突然松开。
“休息一会吧,姐姐。剩下的交给我。”
我就这样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时间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曾经无数次俯视的小猫,原来有一天也能并肩而行。
……
在这喧嚣的宴会厅里找到一个安静的庇护所真的不容易。我在后厅的走廊转了三圈,与无数记不得脸的来宾打了招呼,终于找到一个偏僻的小阳台。
我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这个阳台很安静,美好得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可惜它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安装任何灯光设备,我只能依靠着天上零零碎碎的星光来看清脚下的路。
我跌跌撞撞地摸黑走到了阳台栏杆旁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受不了了!今天跟一堆神经病耗了太长时间,我要重新充能!
大自然好!蓝桉坏,陈知桓坏,颜源烁坏,顾之恒坏!
我忍不住哼起了歌,是小时候妈妈最爱唱的旋律。那时候受到最大的委屈不过是被顾惜宁吃掉属于自己的糖果,而现在被陈知桓耍得团团转都只能稍微骂几句曹蛋。
想到这里我又来气了。望着黑漆漆的夜空,酒精刺激得情绪不断往头上涌,文凭终是忍不住大喊起来:
“去他跌的世界——!都给我滚!”
爽!
真的爽!
就这个带劲!!!
大声发泄了一通,我神清气爽地转过身,却忽然发现这狭窄的阳台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我:“!!!”
我尴尬地顿住了脚步,这个黑漆漆的环境使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对方似乎也有点窘迫,僵硬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
我们就这样面面相觑了一会,最终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的强烈怂恿,我主动开口了:
“嘿!你也是逃来这里躲清静的吗?”
“……嗯。”
对方似乎点了点头,但环境实在太黑,我看不清他具体的动作。但我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他不像是个讨厌的人。
“社交真的好无聊,而且超累的,我真的不想跟他们在那里笑……”
这种奇怪的直觉让我忍不住倾诉起来,跟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他跌的,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快递站,装满了一堆大件货和小件货。”
“……噗嗤。”
对方愣了两秒,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但他的嗓音很低沉,因此笑声产生了一种不符合气质的别扭感。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很快收敛了笑声,回到了原来的沉默。
……好可怜这个人。
看起来就压抑着很少笑。
我心里莫名其妙出现了这个念头。
同病相怜的感觉促使着我做出一些不合寻常的举动,于是我摸黑凑近了他,在对方僵硬着不知所措时,突然伸手摸上了他的脸。
对方:“!”
对方感受到我的手指,整个人都一颤,却还是没有拒绝我,只是任由着我在他脸上胡乱动作。于是我轻轻将他的嘴角往上拉,挤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别总是板着脸,笑一个吧?”
我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虽然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清我的表情,但我还是做出一个今天最为真诚的笑脸:
“虽然我也很少真心地笑……但是我感觉你人不错,可以多笑笑。”
“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一点都不期待,但是遇到了你这个有点奇怪但还不错的人……还不错。今天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以后也能见到你吧!不过到时候我应该没有现在这样疯……”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第一次喝酒的冲劲太大,模糊了我的记忆片段。我只迷迷糊糊地记得,在我即将往下昏倒的时候,他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我,而这个怀里有着木质焚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