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昭珩视角)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病房,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子发痒,床头柜上心率监测仪的绿光在墙上投下鬼片似的影子。
病床上的卢煜突然动了动,输液管随着他的动作晃荡,像条被钓上岸的银鱼。
“顾、顾昭珩?”
卢煜睁开眼,睫毛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扑闪得像只迷路的蝴蝶。他愣了两秒,突然呲着大牙傻笑起来:“嘿嘿,我是在做梦吗?顾昭珩你真好看……”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像只被按了暂停键的金毛犬,“不对,顾、顾昭珩你居然来找我玩了......”
他高兴地试图坐起来,结果被输液管缠住了胳膊,手忙脚乱的样子活像在跳现代舞。亮晶晶的目光在病房里转了一圈,从“特殊病房”的牌子扫到床头柜上标价四位数的营养液,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啊!原来我在医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蚊子哼哼,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顾昭珩。”
“……”
我看着他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活像被雨淋湿的大型犬,到嘴边的刻薄话转了个弯:
“呃……没有的事儿,你这几天就在医院好好休息吧。”
麻烦大了!麻烦大了你知不知道!
“!”
卢煜闻言立刻满血复活,眼睛亮得像装了两颗LED灯:“嘿嘿,那我下次再请你吃烧烤!”
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连葡萄糖都要靠输液。
真是傻狗。
我心想,这智商是怎么当上世界冠军的……老娘到底为什么会跟一个傻成这样的人变成朋友呢?大概是因为他当年在图书馆偷渡外卖时,被保安追着满校园跑的样子实在太蠢萌了?
可惜现在并不是悠闲回忆的时间。
“行行行,你先休息着吧。”
我看了眼手表,编了个理由说道,“我出去跟医生说两句话。”
—
医院天台像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再浓郁的消毒水味都无法侵占天台的空气分毫。我站在天台的入口处,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随后朝里看去——赵清黎正倚着栏杆,剪裁精良的深灰西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领口铂金领针折射的冷光刺得人眼疼。他慢条斯理地转着银质打火机,月光在镜片镀了层冰霜,连喉结线条都像手术刀刻出来的。
“怎么样?世界冠军恢复得如何了?”
他指尖突然扣住打火机盖,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鸽子,“你逞’英雄‘又逞得如何了……?”尾音黏着若有若无的酸意,像往红茶里偷偷挤了半颗柠檬汁。
“废话少说,”
我装都不想装了,把被风吹乱的刘海狠狠捋到耳后,冷冷地看着他,
“想提什么条件你就提吧。”
(回忆//半小时前)
“喏,看看吧。”
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的赵清黎漫不经心地将检查报告扔给我,纸页擦过我手背时掀起薄荷味的风。
真恶心……怎么还在用我信息素味道的香水。
死男人!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只是镇定地翻开报告,[体检人——卢煜,α和β激素分泌严重失衡]的加粗标题就这样直直地扎进瞳孔。
墨迹未干的诊断书在颤抖,像片随时会碎裂的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