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以柳来四庭院的时候,就瞧见满院子堆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蘑菇,她久不出门,镇上的事情也不大关注,等她知晓药膳酒楼没有了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她瞧着穿梭在一堆蘑菇中忙碌的鲤月,忍不住就是一阵心疼,“月姐姐......”
鲤月正在整理她这几天采回来的蘑菇,见她来了,随手就在衣裳上擦了擦,笑道:“以柳,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月姐姐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还是今儿我想让人从药膳酒楼去买点吃的回来才晓得酒楼都没了。不是说好了吗,药膳酒楼也有我的一份子呀,月姐姐怎么能有事能你自己一个人扛着呢?”
鲤月之前就给了东里鹿潭、房以柳还有杏仑和杏林酒楼的分红,前两天杏仑和杏林就将丁氏医馆的五成分红送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出来那些银两分明就是把她前两个月给他们的分红都还回来了,她说什么也不要,但是被杏仑的一句话给拿捏了。
杏仑说:如果她不收下这些钱,明日他们师兄弟两就上门挨家挨户地给镇上的人赔礼道歉,分银子去。
鲤月拗不过他们,只好把银子都收下了,补给了她雇佣的那些个大厨跑堂们,也从其中的一个厨子口中知晓了,原来药膳酒楼起火是因为他们这两日不开门,那天关门的时候走的匆忙,都没有注意到灶台的火还没熄灭,然后有人走的时候打翻了烛台,所以经过一夜,火就着了起来,烧了整个酒楼。
他们去救火的时候,其实有发现火是从厨房烧起来的,只是怕被鲤月还有王掌柜责骂,让他们厨子赔钱,所以都不敢声张,也不敢告诉大家说出真相,直到见到她把王掌柜的损失都给补齐了,来给他们多结算了两个月的工钱才敢将真相告知于她。
当得知药膳酒楼的真相却又无法将其公之于众的时候,鲤月突然觉得很无力,她对前几日东里鹿潭说的话有了深刻的体会:天帝分阴阳,人分善恶,就算是妖魔也有害人和不害人的,那为什么天神就一定全都是好的呢?
如果有天神真的在看他们的话,为什么会让一直积德行善的她一次又一次地遇到不幸呢?
贪图小利的人过得逍遥自在,心地善良的人却落得这般下场。
鲤月带着房以柳他们进了屋,禹澜就将一个小箱子放在了桌上,然后退了出去留给她们两个单独说话的空间。
锦上添花很容易,雪中送炭却不一定了。
而今,鲤月身边又多了一个这样的人。
房以柳将小箱子推到了她面前,打开了是整整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月姐姐,这些有一部分是你之前给我药膳酒楼的分红,另外一些是我自己添置的。”
她握着她的手,继续道:“我知道这次酒楼被大火烧了,肯定你损失了不少钱,按照你的想法,肯定还要给那些个大厨之类的人贴补银子,这些钱你拿去,就当作是我提前给你投点钱,下一份生意再带上我好了。”
鲤月瞧着那一小箱子金银珠宝,少说也值上千两银子,这叫补贴一点儿?
看来她赚的那些钱都是小钱了,以柳这只不过是拿了一小箱子来,出手就得让她赚上个几年,甚至几十年吧?
她笑着把箱子推了回去,拒绝了以柳的好意,“这钱我真的不能收,或许你说的也是对的,人分三六九等,你出手的这一箱子金银珠宝,在普通老百姓手中有可能就是他们一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而对于你来说,只是小钱。”
“以柳,我们之间也有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就像你看的戏文故事一样,才子佳人,千金小姐与穷书生。”
房以柳回去了,她的东西也原封不动地回到了她手中,鲤月直到马车走了时才敢偷偷出来站在家门口目送她远去,现在这样或许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镇上的人都知晓她们俩走得近,万一哪天再出点什么事情牵连到她就不好了。
东里鹿潭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才子佳人,千金小姐与穷书生?嗯?”
她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布满了认真,又充满了不解,“怎么?东里公子莫不是也要来一出这样的戏码?”
他但笑不语,陪着她看了一场故人远去的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