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猛然冒出一阵烦躁。
放在平时,竹钰辞才不管此Alpha背景凡不凡,该招呼的从不含糊。但此刻还有这么多同事看着,这个Alpha就算再无礼,也算是一位贵宾听众,捐钱不少,碍于面子,他没法立刻拒绝。
“周公子,您实在太抬举我……”他耐着性子同这人兜圈,却不料Alpha把他的耐心当成了允许,热切地上前一步,变本加厉释放出更加有压迫感的信息素。
这个二世祖,居然想在这里诱导他发【//】情?!
“我们难道不是天造地设——”
竹钰辞忍无可忍,正要撕破伪装、拿横笛抽向这人满是横肉的脸时,后厅大门再一次打开,一道冷冽而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哪个同你天造地设,年轻人还是少做梦的好。”
是秦越柏。
他手里也拿着一束鲜花,金枝蝴蝶兰清透的气息立刻冲淡了满房的玫瑰酒香。随着他走近,周姓Alpha踉跄着撞上身后的椅子,但秦越柏分明连他一根手指都还没有碰到。
“秦总?!”那个Alpha手颤得玫瑰花瓣都快被抖落枝头,“您、您怎么会来,观众信息里明明没有……”
“周家公子。”秦越柏淡淡扫过他大惊失色的脸,不着痕迹将竹钰辞挡在身后,说了些什么,让周公子抛下花束落荒而逃——至于他具体说了什么,竹钰辞完全没有在听了。
真无语,他当时只顾着看向秦越柏沉稳的背影,怔怔地、专心致志地想:就秦越柏这样,他怎么才能做一个乖小孩,老老实实不爱上他?
-
婚期定在雨雪终于停歇的四月春季,当天阳光干燥,万物晴朗,傅声声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做了伴郎,傅涧则是证婚人。
少人的廊下,傅涧正在低声背稿。
“鄙人至今还记得秦总的金玉良言——‘孩子大了,身边有Alpha很正常,作为长辈不宜插手,要留给孩子足够的隐私’。”
“我是信了的,声声谈恋爱我都没怎么管过!但秦总是这么说的,实际是怎么做的呢——不夸张噢,一天查八百遍定位器、追踪器,信号一靠近酒店方圆三百米内就随时准备做掉那个可怜Alpha。”
傅声声把稿子偷听了八成,转身推开Omega化妆间,兴致勃勃要告密,却被眼前美景震撼得呆在了原地。
穹顶水晶吊灯大亮,照得竹钰辞桃花眼中亮晶晶一片,如满天闪耀的星河。戗驳领收窄,半露出白皙似天鹅羽毛的后颈和烙印着标记的腺体,这段时间稍长的卷发散落脑后,发梢随呼吸轻轻颤动,供奉惊鸿一瞥的俏丽。
暗银色锦丝在腰际绣出十三朵铃兰花,花蕊中央的珍珠母贝纽扣系紧延伸而出的细绸腰封,在腰后的圆弧扣成带状垂下,妥帖而温和地勾出Omega柔软窈窕的曲线。
见傅声声进来,竹钰辞一面整理着卷发,一面上前问他:“怎么,听傅总背稿听得如何?他都说什么秦越柏的糗事啦?”
“他哪知道秦总的什么糗事啊。”傅声声深呼吸两下,才忍住了没有揉一把竹钰辞近日添上两分圆润的脸蛋,转而一掌拍在他后腰:“但我确实听到了一段——”
他把秦总说一套做一套的功夫说给好友,竹钰辞倒还真不知道有这事,一双漂亮的眼睛忽地睁大。
“秦总控制欲这么强,我真是第一次领教。”傅声声开玩笑道,“你知道他在你手机上装了那些软件吗,要不要逃婚?现在还来得及哦。”
竹钰辞白了他一眼。
“什么叫控制欲?他只是太爱我了好不好。”他说。
傅声声大喊肉麻,竹钰辞毫无自觉地耸耸肩,心里却想起秦越柏在标记那晚的告白。
Alpha的声音低沉而不容拒绝,不光说了“我爱你”,还说——
“我爱你,比你想象得要更卑鄙、更无耻、更不可理喻地爱你。”
在一起之后,秦越柏也总是不遗余力地破坏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好像一旦认清他的真面目,竹钰辞就会吓得逃走似的。
可竹钰辞真的不在乎这些。
十二点钟声敲响,他撩起婚服后摆推门,打定主意不再等那位姗姗来迟的司仪,自己就要往教堂去,一刻也等不及了。
漫天花雨散落,百岁之后,他很愿意与他的秦越柏一起归于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