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季清吟缓缓睁开眼,雪光透过雕花木窗,映得室内一片冷白。
枕边尚有微乱的褶皱,而人,已经不见了。
他起身披上外袍,伸手地推开房门。屋外,积雪已化得差不多,只余下薄薄一层。
宁大与宁二身穿盔甲,站得笔直,早已恭候多时。
藏不住话的宁二率先迎上来,憨憨的脸上笑得一脸暧昧:“将军,昨夜的小娘子……”
话音未落,宁大面色一变,狠狠踩了弟弟一脚,赶紧堵住自家兄弟后面的话。
季清吟似未将宁二的调侃放在心上,淡淡道:“她何时走的?”
宁二被踩得龇牙咧嘴,揉着脚背回答:“属下未曾看见……这小娘子不是昨夜就走了吗?”
季清吟未再追问,颔首后便朝着城楼下走去。他的步伐依旧沉稳,面上难得露出一丝探究的神色,平日里深邃冷峻的眉眼,此刻微微敛起。
昨夜那女子带着点狡黠的戏谑,又透着几分随遇而安的从容。
说她不知分寸,又好像知道分寸。昨夜她那般赖在这里不肯走,又不多惊动他人。清晨她悄无声息地离去,未留下半点痕迹。
昨晚当真只是因为雪太大,路太滑吗?她不是小妖么?
难道是为了故意接近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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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府,后院的小门轻轻掩上,一道黑色身影匆匆掠过。
林云舟匆匆赶回,发间还残留着未拂去的寒露。她一走进院子,便看见李子安早已站在房门处张望,双手抱臂,神色不善。
林云舟瞧见,心中微暖:“哎呀,子安,你昨晚一夜没睡好?这么大的黑眼圈?”
李子安没好气地瞥她一眼,转身就进屋,她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幽幽道:“哪有!昨夜我是在翻遍王府的旧卷宗。”
“嘿嘿,我哪会让自己受苦吃苦。”林云舟扬眉,语气轻快,“那赵王府的旧卷宗,可有什么记载?”
“没有。” 李子安低声道,“赵王爷年三十五,可也是今年才被允许返京定居。他并未听说过‘思潼’这个名字。而皇宫内院之事,他身为王爷也不便插手,只能暗中打探。”
林云舟蹙眉沉思,轻轻点头:“昨夜,我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虽然遇到一个贵人,可能日后会帮的上忙。不过还是听你的,徐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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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下午,白鹿洞学堂的剑术课,如期举行。
永乐公主早早就命人在擂台正下方摆好桌椅,占据最佳位置。只见她换了一身利落的打扮,腰间佩剑,显然对季将军传授剑术充满期待。
擂台之上,刀光剑影交错,气流涌动。
李子安持剑而立,眼神专注,丝毫不显慌乱。
季清吟立于她对面,手持长剑,剑身泛着淡淡寒光。他的长剑看似随意挥舞,实则行云流水,剑法精简而精准。
而对招的李子安也不容小觑,她手中的剑又快又准,游刃有余地接下每一招。
二人你来我往,围观的学子们看得屏息凝神。
季清吟微微颔首:“李姑娘剑术出众。”
李子安弯腰作揖,“多谢季将军夸赞,我自幼师从我义父李长渊,不过勤学罢了。”
“李姑娘谦虚了。”
李子安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刚要说话,台下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掌声——
众人齐齐转头,就见王招财正兴奋地拍手大叫,脸上带着几分崇拜与激动,“好!李子安姑娘英姿飒爽!”
永乐公主看着这一幕,脸色微变,心生嫉妒,提剑而上,“到我了,季将军请接招!”
林云舟刚从学堂那过来,正打算去擂台这边看看热闹,眼尖的阿旺远远就看见她了。
阿旺拉着王招财,一路向她小跑过来。
王招财一脸兴奋,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道,“林小妹,你知道吗?那日你让我在太湖广撒糕点,子安姑娘听说此事后,她果然高兴无比!”
林云舟挑眉,饶有兴趣地问:“哦?怎么个高兴无比法?你仔细说说。”
王招财眼神亮得惊人,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划着,满脸自豪:“她居然认真看了我一眼!”
林云舟:“……?”
林云舟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再接再厉。”
林云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也神秘兮兮地凑近,低声道:“不如,王哥你再买个咸水湖吧。”
“这是为何?”王招财不解。
林云舟卖关子似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阿旺顿时警觉,挡在王招财前面,义正词严道:“你少忽悠我家少爷!”
林云舟一脸无辜地挥挥小手:“我害你家少爷干嘛!再说了,王哥英明神武,岂是我能忽悠的?”
王招财被她这句“马屁拍得十分受用,正要得意几句,却见林云舟白了眼阿旺,阴测测道:“阿旺啊,你今天没准备好下午的茶水啊?”
“本姑娘饿了,我先走了啊。”
“哎哎哎,别走啊,林小妹。”王招财赶紧一把拉住她,一脸豪横,“今日份糕点没有,真金白银管够,日后定当奉上!”
林云舟闻言,装得一脸正色:“那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李子安,五行缺水。你听我的,准没错!” 说完,她便朝着书院厨房的方向,一溜烟地跑去。
阿旺:“……”
王招财站在原地,转头看向阿旺,怒气冲冲地埋怨道:“王!阿!旺!今天为何没准备好茶点!害得我都没跟林小妹多套一点消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