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是殷氏身边最得用的老嬷嬷,姓马,连刘氏也要称呼一声马妈妈以示对老夫人的尊重,马嬷嬷的儿子儿媳妇给老夫人打理她的嫁妆,算是心腹中的心腹了。
马嬷嬷恭敬地回道:“回老夫人话,侯爷每隔一日都会去一次学堂,尤其喜欢和五六岁的孩子聊天。”
殷氏正在捡佛米,闻言精准地捡起一粒来放在玉碟上:“老大这是有自己的想法了,老婆子越老越讨人嫌,果然如此。”
马嬷嬷斟酌着劝道:“老夫人慈爱,先大夫人去的早,侯爷不想续弦您和老太爷也依着。如今这过继一事可是大事,事缓则圆,您也不必和侯爷争一时的长短。”
殷氏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不是偏心老三,只是老二家的两个孩子都大了,大少爷和刘氏势同水火、三少爷又是刘氏的命根子,只有老三家的小四合适。不然总不能叫我商家后继无人,落到旁支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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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以岚满意地看着这段时间赶出来的孝经,绿云坐在小凳子上给她揉捏手腕。
“小姐,按照惯例,每年这时候年家都会派人来送一车礼物,一些是给小姐您的,还有是烧给夫人的。”绿云见屋外无人,只有一个小丫头守在门口,凑近了低声说道,“今年的礼由老夫人那边着人送过来,有一封拆开过的信。”
年家是商以岚的外祖家,是江南有名的富商,能嫁到商家纯属机缘巧合。
当年先皇尚在人世,夫妻二人畅游江南,年家作为富商捐款建设行宫,得了个户部行走的称号,没什么权力,就是说出去好听。
都说江南盛产美人,年氏就是一朵被富贵滋养的美人花,入了商皇后的眼,直接下了懿旨。
这桩婚事当时就众说纷纭,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有人说商皇后是先下手为强,不然年氏当时入后宫也是有的。也有人说年氏妖精转世,迷惑的商家大爷非卿不娶。
总之,没有人看好他们的婚姻。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年氏永远停住在了她的最美的年华,商侯爷守身如玉也是一段佳话。
就是年家的态度有些奇怪,自从商以岚记事起,年家从来没有人登门拜访,年家表哥就在京城长风书院读书,却从来没有上门来过。
只有这每年雷打不动的祭礼让商以岚知道年家从来没有忘记过母亲。
商以岚闻言,眉头微蹙:“信呢?”
绿云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商以岚:“除此之外,奴婢见这个首饰盒很是精美,收拾的时候打开看了一下。这本书就压在盒子外壳下面,不仔细分辨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个夹层。奴婢觉得这是年家不想让老爷太夫人发现的缘故,因此没有拿给别人。”
商以岚接过小册子,翻开一看,心中顿时一震。这竟然是一份嫁妆单子,只这一页纸的内容就价值连城,整本册子有二十多页,粗略估算,白银少说也要上百万两。
翻到最后一页,是年家给自己的留言:“岚儿,这是当年祖父嫁女的嫁妆单子,为兄觉得你也到了知晓这些的年岁,年家永远支持的是表妹你,切记切记。”
简短的几句话,一看就是年家大表哥写的,商以岚将小册子合起来,压在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胸口,她知道年家表兄在担心什么,按照律例,妇人的嫁妆要留给她的子嗣,夫家没有权利动用。
商以岚是年氏唯一的女儿,按理来说这价值百万两银子的物件都应该是她的,年家担心她年纪小被哄骗了,也就是说商家在年家看来是能做出来贪下媳妇嫁妆的事情的。
“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年家对商家如此的不信任?”商以岚心中暗自思忖。她将小册子对折,放在贴身的香囊里,对绿云下了封口令。
自己现在身边一个年家的人都没有,是不是祖母和父亲有意为之。
父亲这些年为了母亲再未续弦,难道这等情深意重还另有隐情!
看来,她要找机会探一探父亲的口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