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怜影没说话,她不屑于说假话。
“你还是会为师兄担心吧,”云遥转过来笑着看苍怜影,黄昏的夕阳吹起苍怜影淡金色的卷发,真是好看,连云遥都不禁夸赞。“今天在街上的时候。”
“嗯,毕竟是我弟弟。”苍怜影道。
“你们无怨无仇的亲姐弟,怎么会有隔阂呢。”
“太久了,记不得了。”
“但要是谁伤了他,你绝对不会放过的吧。”云遥虽然不懂空窍血法,却也感受地到,在那两具金身傀儡瘫软倒地后,那是腐败的生命气息本就像是死物,苍怜影靠近后,居然有种物质消解的感觉,看起来那金身傀儡不出今晚便会腐朽枯萎成一滩血水。
“这么聪明的云遥小姐,倒是不担心自己?”
“哦?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囚飞喜欢你,你应该知道吧?”苍怜影看着云遥,她的蓝黑色瞳孔上倒映着一个平静的女孩。
“是么?”对视了一会儿,云遥先撇开眼神,“他没有跟我说过。”
“但你感受得到,不是么?”
云遥重新看向大街上的人流,楼下商队卸货的铜铃声,在干燥的空气里浮沉。晃荡着栏杆,她沉默着。
“你感觉不到吗?阿勉都感觉到了。”
“他没有跟我说过。”回答她的还是这句话,苍怜影这下懂了。
“你在等他?”
“我不知道我是在等他,还是在等自己。”云遥没有在笑,她平静地说着话,眼神透过鳞次栉比的武都建筑,看向落日。黄昏历来被人赞美,世界将灭的美感,她很喜欢这一种遗憾。
“莫要因为等,误了彼此。”
“怜影公主也这么想么?”云遥的语气淡淡的,蒙上霜一样,和她平日里温柔的时候不一样,此时的她像一条蛇,依旧温和却轻轻地给人一种沁人的寒意。
苍怜影一个白眼过去,“我好心劝你,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小公主不知道嘛。”云遥笑起来,寒意顷刻间消失。
“别来劝我,”苍怜影觉得很郁闷,她就知道她的讨厌是真的,云遥总会找到各种法子治她,“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当真不说?”
“真的。”
“可是伊牧殿下很喜欢你的。”
苍怜影听了不说话,却想起初次和云遥见面的那个晚上。
“她在我面前说过你有多可爱,多容易害羞,多喜欢哭的。”云遥继续笑,却慢慢放下了嘴角,认真地说,“她对我说过她喜欢你的。”
“对了,这是她说你落在她那里的香囊,上次灵枢游弋带不了实体,后来我一直忘了。”
驼铃声混着胡琴穿透暮色,看着眼前的小小香囊,香囊早已老旧,却洗的跟新的一样。苍怜影忍不住死死咬住嘴角,她拳头已经攥起来,嘴像是咬破了血一般殷红。
“她说喜欢我?她骗你的,”云遥第一次看见苍怜影冰冷的眼眸,她轻轻说着,“她亲口告诉过我,她不喜欢我。”
云遥一愣。
“很惊讶吗?”苍怜影看着旁人,自嘲般笑笑。
伊牧还记得那段日子是陶唐的雨季。
锦城是个好地方,夏雨总是夜晚的时候来,夜深人静了,磅礴大雨才悄悄来。淅淅沥沥下一夜,早上人要出门了,才发现路上的雨迹已经快干完了,昨夜又下了雨。
伊牧夜晚睡的很晚,以前总是在自己寝宫看书或是写字,近些月份自从自己成年后,父亲便让自己每日午后去紫宸殿陪他批阅奏折,有时参加了朝政,父亲累了便去休息让自己看。她也不觉得无聊,只知道父亲信任自己,加倍认真。有时候政务松闲,也得空早早回自己的凤阳阁,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深夜就着烛火冉冉回宫。
今日未食晚膳,便得空回凤阳阁,倒是眼见落日不落的,伊牧很是悠闲,拨开珠帘随行所看。步辇摇摇晃晃,晕的人在夕阳中犯困。
却见速度慢下来,这皇宫中还能有谁挡路不成,她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