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四下无人,她低声说:“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姑奶奶,大人都要急死了,到处托人打听线索,获悉那个方向可能是室韦,我就来乌罗护碰碰运气,你还真在这。”
两人盘了一下这一整件事情,“所以本来你是想演一出失踪,却碰见右相真想杀你,苍遥把你救回来了。”符昶若有所思,复道:“那既然没事了,快跟我走吧。”
“去哪啊?”
符昶一脸迷惑,“回去啊?”
隽清摇摇头,“你以为只是右相想杀我吗?圣王已经知道我去过洛阳帮义父,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也不会留我。”
“所以,至少江山易主之前,你回不去了?”符昶一拍腿,“那也不用待在这吧?你还是跟我走,大人肯定有办法的。”
“回去渤海,藏在哪里,都是牵累,至少这边,圣王鞭长莫及。你快回去吧,跟他报个平安,让他放心,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符昶想起刚刚那个舞蹈,浑身不舒坦,小心翼翼地问:“不是,你就不怕苍遥他图谋不轨?”
“没事,你放心吧,明早就走,哈?”
话音刚落,巡夜的护卫听到声音喝了一声,“谁在那?”
她转身迎过去,“我。”
护卫借着火烛的光看清是她,面色缓和了下来,“姑娘,你怎么在这啊,那边热闹。”
符昶猛然想起刚刚忘了跟她交代他的伪装人设,怕她编瞎话露馅,当即用手指马匹,口中发出“啊啊呀呀”的声音。
隽清看向他,听得护卫说,“这哑巴流落到这的,会养马,就让他帮养养。”
“哦,是,我看这些马匹都神骏,本想讨教讨教,可惜他不会说话,那不打扰了,劳烦这位小哥送我回毡帐吧。”
护卫知道苍遥待她非同一般,自是不敢怠慢,她回头朝符昶使了个眼神,跟上护卫走了。
日子如水般流过,几天后,她独自到河边散步,看到几匹马在饮水吃草,看到马儿旁边的人,蓦地愣住,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问道:“不是,大哥,你怎么还在这呢?”
符昶见是她,环顾四周确认安全,胸有成竹地说:“我招海东青给掌司发过信了,我留在这保护你。”
隽清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海东青?你是不是觉得室韦人都蠢?”
话音刚落,听得马队奔袭的声音,一队人马飒沓而至,将他们围在中间,只见一个魁梧的汉子叼着根草,骑马悠悠过来,“来啊,把这两个细作给我绑了。”
“慢着,”隽清上前一步,“阁下是何人?”
随扈说道:“这是我们也利莫弗。”
室韦各部通常以莫贺咄为首,两名莫弗为副,之前乌罗护部的莫贺咄以及莫弗也利不在部族,故而部中视苍遥为尊。
也利是本部人,认为苍遥身为外族能做到现在的位置纯属狼子野心,两人一直暗中角力,今天撞在他面前,形势非常不妙。
也利吹掉口中的草,不屑地说:“现在怎么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往回捡啊,给我仔细查查,此二人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
高隽清沉着地说:“也利莫弗,我们家中都遭了难,幸得贵部帮扶,感激还来不及,绝不会做危害之事,请莫弗明鉴。”
“普通人会训海东青吗?”也利不以为意地说,“把那男的手砍了。”
扈从领命,抽出马刀,便要向符昶走去,符昶身旁的士兵一左一右制住他,隽清大惊,挡在符昶身前,“也利莫弗,他家中世代驯养马匹鸟兽,并无不轨之心,还请莫弗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符昶虽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可从情形来看也猜个八九不离十,正思忖着要不要出手,可又怕出手了暴露身份更难收场。
扈从听说苍遥对这个女人颇为青眼,也不敢太过得罪,回头看看也利。
也利下马走过来,“怎么,他是你情郎啊?”上下打量她,嘴角一勾,“是有几分姿色。”伸出手来想去摸她的脸,还没等碰到,有人从后面揽过隽清,搂着她的腰。
“也利,别太过分了,”苍遥冷着脸,“她是我的人。”
二人对峙片刻,也利忽然干笑一声,“苍遥老弟,好久不见你这铁树开花了,艳福不浅呐,不过……“他看看符昶,又对苍遥说:“这个人我怀疑是哪边的细作,接近我弟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说不定啊还想跟你抢人呢,要不,你来处理?”
苍遥看看被钳制着半跪于地的符昶,隽清伏在他怀中,暗中碰了碰他的手,只见苍遥回首温柔地朝她一笑,吩咐左右:“放开他。”
侍从看看也利,听命松开符昶。
符昶垂着头站起身,苍遥走近他,问道:“你是何人?”
符昶抬手比比划划,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随从跟苍遥说:“大人,他是个哑巴。”
苍遥若有所悟,绕着符昶转了半圈,又转了回来,看看符昶身后的滔滔河水,“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解决得直接彻底一点,”他与符昶目光相对,“你说是不是啊?”
苍遥背对着众人,隽清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她分明从符昶的眼中看出了异样。
只见苍遥以极快的速度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反手向前一步刺入符昶腹中!
“不要!”隽清想冲过去,却被也利的随从拉住,只见符昶低头看看伤处,又抬头看看苍遥,苍遥拔出带血的匕首,将符昶打入河水之中,他转眼被水流吞噬,淹没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