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二十一年夏,大越国俪湾县衙。
穿过县衙前厅进入后堂,院子里种满了海棠,一串串粉色红色的海棠花,簇拥着开放,微风一过,数片花瓣随风飘散,仿佛一场花瓣雨洒落人间。
一位身着青褐色华服的夫人缓步走过游廊,身后跟着个小丫鬟,手里端着一盘桂花糕,这位夫人便是俪湾县令沐翰广的夫人王悦容。
王悦容面如白玉,眼若弯月,鬓角虽有些许白发,却不失婉约的气质,不难看出她年轻时也是芳华。王悦容边走边说到“春草,今天做的桂花糕真是不错,趁热给婉儿送去,她定欢喜。”
身后名唤春草的丫头,十八九岁的模样,尖尖的下巴,瘦瘦的脸庞,笑嘻嘻的说“夫人做的桂花糕,小姐特别喜欢,每次吃完一大盘子还不够呢”。
王悦容会心的点点头,“这丫头每日在外疯跑,哪有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都是平日里老爷对她太过骄纵,今日老爷罚她不许出门,我可得好好管束一下她。”
春草盈盈一笑,“夫人,您还说老爷骄纵小姐,这不一听说她还没有用午饭,您不就紧着做桂花糕给小姐送来,您是要管束小姐,还是怕饿着小姐啊。”
“你这没大没小的丫头,都是让婉儿给带坏了,怎么跟夫人说话呢”王悦容回头厉声对春草说着,脚下却没停下步伐。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是奴婢多嘴了”春草笑嘻嘻的回道,嘴上说知错,语气里哪里有知错的样子,因为春草知道,夫人也是嘴上厉害,心里疼小姐的紧。
王悦容也会心一笑,知道春草也不过是在笑她嘴硬心软,便说道“那我们快走吧,别饿着那疯丫头,不然她再把院子里的海棠花给吃了”,说完主仆二人笑了几声,春草边点头边加快了脚步。
二人马上到西厢房的时候听到屋内有声音传出来。
“表哥,你说你怎么那么笨?”女子的声音从房中传出,听着很清脆、欢快。
“表妹,你还好意思我,大姑娘家家的,毛毛躁躁,一会儿看姑母怎么训斥你吧”跟着又一声男子的声音传出,听着像是埋怨,更多的是关心。
王悦容刚走到门口,听到屋内的谈话,不由的摇摇头。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你俩又惹什么祸了,老大不小的,天天不务正业的。”边说边推门进屋。
我抬头看向母亲,表哥也正身双手施礼道“姑姑,是景瑜的冒失,不小心撞到表妹,让她受伤了,可是绢布堵不住表妹鼻子流的血”。边说边抬起手,手里还拿着带血的绢布。
“来了来了,小姐,福婶说用凉水拍头可以止血,水来了”,这时小荷端着盆小跑进屋,一看到满屋子人,吓得差点把盆掉了,连忙说道“拜见夫人。”
沐夫人看明白眼前的场景,说道“婉儿,你总是那么毛躁,还有景瑜,你是婉儿的表哥,也跟着她胡闹。你去找根细线系在婉儿的中指上,小荷,你用凉水拍拍小姐的头,用力掐住她左手的虎口,一会儿就好了,真是的,这么大了,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说着瞥了我们一眼转身就走,春草也赶紧把桂花糕放在桌子上也快步跟着出去了。
“莫不是姑姑生气了吧?”表哥边说边扶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继续给我止血,我刚坐下,就听见母亲去而复返。
“那个婉儿,桌子上的桂花糕趁热吃,”说完转头又出去了,春草刚迈步进屋,跟转身要走的王悦容差点撞到一下。
王悦容说“哎呀,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也毛毛躁躁的。”说着便快步出门,春草赶紧向我微微施礼也跟着走了。
我转头看着她俩忙忙叨叨的,又看向王景瑜,眼睛往外瞟了瞟,王景瑜双手一摊,表示他也不知道。
这时小荷也过来用水拍拍我的头说,“小姐有没有好一点”,我点点头,看到桌上的桂花糕,伸手就要去抓,王景瑜一巴掌把我的手打回去说“血止住再吃,小肥猪,你就知道吃,你也不怕嫁不出去了”。
我朝他吐吐舌头说“要你管”,王景瑜用手点点我的脑门,“不知道谁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今生娶你,娶你就是历劫啊”。
我抬手就打,王景瑜转身就跑,我俩围着桌子,边跑边打闹,小荷一边笑一边挥舞小手拦着说“小姐,表少爷,别再闹了,一会儿夫人又该训斥了”。
“哈哈哈”……
“哈哈哈”……
阵阵欢笑声传出小院。
王悦容听着屋内的吵闹声,正思索着什么,一不留神在游廊的转弯处撞到一个人身上,脚下不稳向后倒去,对面来人快速的一手揽过王悦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背,将她稳稳的托住,王悦容惊慌中抬头看清来人的脸,转而一笑,心这才放下,“老爷”。
“夫人为何有些失神啊”,沐瀚广一手搂着王悦容,一手将她耳边散落的一缕碎发别在她的耳边,王悦容看着自己的夫君,沐瀚广一身蓝色长衫,腰系棕色涡纹腰带,双目有神,身形挺拔,岁月虽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也不掩藏不住他的温文尔雅,想起丫头春草还在身后,王悦容轻轻的推了推丈夫,沐瀚广心知夫人所想,微微正身,转身一手揽着妻子的腰身,一手扶握着她的手,二人并肩缓步前行。
王悦容将刚才的事情简明的和沐瀚广说了一遍,又说道“老爷,我刚刚是在想婉儿和景瑜二人年纪也不小了,天天厮混在一起也不合适”。
语毕听见沐瀚广点点头,附耳道“是为夫近日忙于政务,疏于对他们的管束,也冷落了夫人,今日公事已处理妥当,好好陪陪夫人和孩子们”。
听到沐瀚广的话,王悦容莞尔一笑,抬手锤了一下沐瀚广的胸口道“老夫老妻,还没正形,哪像一县父母官”。
沐瀚广双手作揖道“夫人所言极是”,转而目光深邃的看向妻子。
王悦容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着迷一辈子的男人,不由得心中一暖,朝着沐瀚广莞尔一笑,“老爷,婉儿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寻门好亲事了。”
沐瀚广点点头,“我也知道婉儿年纪不小,只是一想到要把她嫁给别人,总是舍不得,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我把婉儿托付终身”。
“这几年有些上门提亲的,都让你挡了回去,那些不务正业的富家子不看也罢,景瑜这孩子倒是妥帖的很,品性纯良,家境也算殷实,又自小和婉儿一起长大,他俩感情也好,不知老爷以为如何?”王悦容抬头看向沐瀚广。
沐瀚广若有所思,许久才道“夫人,可是景瑜向你表示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