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心想无非就是陪着走一趟,正好熬药的时候还不用巡街,便同意了。
二人走后,掌柜的去休息,留下店小二在大厅看门,赵允戒坐在床边看着我,不停的搓着我的双手。
赵允戒不禁回想起从前的自己,小的时候发病只能硬扛着,无人问津,若不是遇到师父,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长大以后收了孝恩,发病时有孝恩照顾才不那么难过,再后来就有了我,耳边想起睡前我说的话。
“看到你发病,我会紧张,看到你没事,我会开心,看不到你会思念,看到你会高兴,在京城看到他们排挤你,我会生气,今天进城那么多女子注视你,我也会生气,我想我是喜欢你”
她是皇后的人吗?赵允戒心想,不然如何解释相隔千里的指婚,此事必定是皇后刻意为之。可是她自去京城以来,没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反而为了他冒险取药、多次遇险。是苦肉计吗,还是真如她所说的喜欢他?一时间赵允戒也猜不透。
过了一会儿,春山堂的伙计把药送来,“庆喜,给大夫把诊金和药费结了”赵允戒说,没人回应,突然想起来好像有阵子没看到庆喜,那个小跟班忠心的很,断不会放着我生病不管,如今人跑哪儿去了呢。
赵允戒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给了药店的伙计,给我喂完药以后,很快我就好了很多,也不那么冰冷,还微微出汗。
赵允戒喊来店小二把火盆撤了,“店家,你可有看到我那弟弟,就是跟我们一起的男子。”
“他去春山堂找大夫后便没见过,哦说起来大夫还是士兵带来的,当时忙着照顾夫人,就没特别在意。”店小二回复。
“楚州可有宵禁?”赵允戒问。
“有的,哎呀,怕不是被官府拿去杖责了吧,楚州犯宵禁是要杖责二十的。”店小二连忙说。
赵允戒让店小二先下去了。
他看看心想,要是让她的小跟班挨了板子,他定会跟我闹翻天。给我擦擦额头的汗,感觉确实不那么凉了。
赵允戒起身出了酒楼一路来到府衙。
这时天还没有大亮,一路上看到不少商家门窗都破破烂烂,有些招牌摇摇晃晃马上就要掉下来了,街道上一片苍凉。
庆喜是楚州人,听他说起过楚州连年大灾,好歹是江南重镇,不想竟如此破败,看来庆喜说的都是真的。
到了府衙,赵允戒敲了敲门环,门口打更人说还没到上衙的时间,赶紧就关上大门。
赵允戒心想,从进了元敷派就跟暗卫失去联系,也不知道他们都死到哪里去了,沿途留下暗号也没有暗卫露面,不然今天还用我在这儿受气嘛,鬼影再不出来,就让你真变成鬼影。
赵允戒又敲了敲门,打更人不耐烦的打开门,刚要发牢骚,赵允戒掏出令牌怼在他脸上,“交给你们府尹,再敢阻拦,格杀勿论。”说完就把令牌扔给了打更人。
打更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也不认识令牌,但看到气势,眼前这位怕是惹不起,连忙跑进内堂。
不一会儿的功夫,府衙灯火通明,一帮人呼呼啦啦跑出来,一边跑一边穿衣服。
“下官参见大人,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府尹是五十多岁的老头,边说话边把令牌双手举过头顶。
赵允戒接过令牌,“起来说话吧。”
“大人里面请。”府尹请赵允戒进入府衙内堂的会客厅。
赵允戒心想,离京前让“暗夜”岚剑青打听了江南各重镇的消息,多数都是大皇子靖远王的人,就让岚剑青偷了块靖远王府的令牌。
“不知道大人此次前来可是王爷有什么交代?”府尹恭恭敬敬的说道。
楚州府尹姓楚,名耀林,原是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做主簿,地地道道的读书人,后来受朝中党羽排挤,贬到楚州下辖的振华县做县令,不知道怎么搭上靖远王这条线,提拔到楚州做府尹。
“楚大人不必多礼,王爷安排我们办其他的差事路过楚州,有个手下因犯宵禁被带到府衙大牢接受杖责,明日我等还要继续南下,不知道大人能不能高抬贵手、行个方便。”赵允戒说。
“哦哦,小事一桩,此等小事何劳大人亲临,我这就安排放人。”说完就安排衙役去大牢提人。
“楚州辖区救灾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有些事儿不要动静太大。”赵允戒刚才看完楚州的状况,此时想套出点有用的消息。
“回大人,一些都好,赈灾粮已经发下去了,也对受灾严重的地方发了赈灾款,着手修了河堤,相关账目也做好了,没有问题。”楚耀林回答的滴水不漏。
“那就好,王爷也不希望节外生枝。”赵允戒说。
“那是自然,请王爷放心。”
此时庆喜被关在大牢里,等着明日执行官来行刑。这个时候姐姐应该没事儿了吧,只要能救姐姐,杖责就杖责吧,四十板子撑得住。庆喜在暗自给自己打气。
牢房的另一头传来呻吟声,灯光昏暗,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来得及细看。庆喜仔细看了看,地上趴着一个人,身穿囚服,浑身血迹。
庆喜挪过去,“你还好吧?”
地上的人想翻身,但是扯到伤口又发出一声呻吟。
“小声点,不许喧哗。”牢头喊。
庆喜帮他把身体扶正,看清这个人的面目,左脸颊上印着“囚”字。
“水”,他想喝水。
庆喜连忙从桌子上给他倒了杯水,他几口就喝完了。喝的太急,被呛的咳嗽,庆喜想给他拍拍背,还没等拍就摸了一手血,就给他顺了顺胸口。
“多谢小哥。”此人说道。
“不客气,你是为什么受刑,打了多少啊”庆喜问道。
“杖责六十。”对方说。
六十就打成这样,想想天亮自己要受四十,估计也好不了多少。不免有些害怕。
“你犯了什么事儿?”
“抢粮,官府给的粮太少了,还都掺着沙子没法吃,粮店卖的太贵了,我等平民怎么买得起,为了活命我就抢,受刑不要紧,起码让家人吃顿饱饭。”
庆喜与他有着共同的经历,小时候去粮店捡地上散落的粮食也被打个半死。
这是有个衙役过来问“你是不是叫庆喜?”
庆喜心想这么快就要行刑了嘛?想完点点头。
“出来,跟我走。”说完打开牢门。
庆喜心里默念,不怕不怕,忍下就过去了。
庆喜跟衙役来到府衙的大堂,看到里面有几个人,但不敢抬头看。
“抬起头来,请大人看看,可是这个人?”楚耀林说。
庆喜怯生生的抬起头,一眼就认出来赵允戒,但是没有说话。
赵允戒说“是他,那我们就先走了,就不多打扰楚大人休息,我等办完差事回京,定会把楚大人这边的情况上报给王爷,请大人放心。”
“哎呦,那下官多谢大人美言了。”说着给赵允戒施礼,又拿出一个袋子,“大人来我楚州地界,本应该略尽地主之谊,又怕耽误大人办差,小小心意请大人们喝杯茶。”说完递给赵允戒。
赵允戒没有接,而是看了一眼庆喜,庆喜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小步上前接了过来。
“那多谢楚大人一番心意,我等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赵允戒说完就往外走。
“大人慢走。”楚耀林施礼相送。
赵允戒带着庆喜出了府衙,直奔天兴酒楼,庆喜也不敢多言,紧紧的跟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