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孩。
狐姑娘眼珠一转,脚一蹬地,转过椅子面对女孩,胳膊搭在椅背上,抬起下巴一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奥萝拉。”
“班西!”狐姑娘大方地张开双臂。
看她穿成这样,奥萝拉生怕又瞥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赶忙别过脸:“……免了。”
“喂,不是来告别的么?”班西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酒和绷带。”
“你受伤了?”班西担心道。
见来者垂眼不语,脸色却白得可怕,班西赶紧取出医药箱,把她扶到床边坐下。
“我还是去洗手间吧,”奥萝拉坚持起身,“不能弄脏你的床。”
“不要!”班西拽住她,语气不容反驳。
就这样,奥萝拉慢慢卷起上衣,松开腰间被鲜血浸透的破布料,班西简直看呆了——眼前人神色泰然,乱发簇着双颊,一声没吭地自己给伤口消过毒,班西接着帮忙包扎,她没有拒绝。
“放松。”班西柔声。
然而包扎好了,班西的双手却慢慢向上抚,脱离坚硬的绷带,身体也水蛇一样缠得更近……
“哗!”猛一阵天旋地转,是班西被奥萝拉扑在床上。
“可……你还有伤。”
奥萝拉摘下她歪掉的眼镜:“我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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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里,视野逐渐清晰,簇拥在身边的蜡烛是仅有的光源,诡异的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看不见脚下的地面,那些蜡烛好像飘在半空,氤氲着异族的诅咒……
这是什么地方?
记忆之门好像被上了一道沉重的锈锁,他竭力回想,却如闯入者残忍地撞击,换来只是颅内一阵阵剧痛,疼……好疼啊!
“啪!”
一滴温热落在他的脑门上,终结了疼痛。
他缓缓抬头,某种足以激起人类原始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重陷混沌,只有那慢慢显形,在他头顶——
一个全身是血、长发覆面的女人。
绳子断了,女人掉下来,他吓坏了,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发在坠落中散开,竟露出一张美丽惊人的脸,好像睡着一般,苍白端庄,一尘不染……
正在他诧异时,近在咫尺的女人猛然睁眼,一对暗红瞳!紧接着他就被仰面撞倒,头顶出现一片灰蒙蒙的天空,老鼠四处流窜,气味呛鼻,再看自己身边,赫然躺了无数正在腐烂的死尸!!!
“……plagues……”一个浑厚阴森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
他听不懂,但直觉告诉他,这个词正是指眼前地狱般的景象。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戴鸟嘴面具和白手套的修女骑马出现,她们手持火把,提着桶往死尸堆上“噼里啪啦——”浇什么,他马上反应过来,恐惧随之到达极点……
“啊啊啊啊啊!!!”
客房里,慕凌川大叫着坐起身。
“川爷!怎么了川爷?”卢令连忙赶来。
“小卢,”他披头散发,全身颤抖,两只手将白色床单抓出深深褶皱,“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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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西猛地惊醒,这才发现黄昏时分的房间里只剩下床上光着身子紧裹被褥的自己,她大惊失色,随即又冷静下来,起身披好衣服,来到桌前,从客栈赠送的笔记本上扯下一页,用铅笔涂涂画画一番,便将纸收进最贴身的衣物里,再打开之前放木匣子的抽屉——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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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敕勒斋」已经从祁连山下消失,只有夕阳浩荡,如同无数远古魂魄在天边高举起火把,回望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