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公主的女儿,叶萱则被亲生母亲完完全全遗忘在了公主府。
直到一个月后,叶萱突然染上了天花,危在旦夕,府中奴仆无人敢做主接近,又恐小主人就这样去了,众人无法向各个主子交代,会被冠上罪名打杀。
无奈之下,叶萱的奶娘辗转周折之后,终于把消息递给了以仁厚著称的五皇子-齐王殿下,希望齐王殿下看在血缘关系上,把小叶萱的情况报给宫中皇后娘娘,由娘娘做主处理。
好在齐王殿下不负所托,也是个心善的,得知此消息后,当即碎了一盏茶水,怒斥福华公主:“糊涂!胡闹!”
随后二话不说,连忙向宫中禀报,领了懿旨,马不停蹄地带了宫中擅长儿科的王老太医和秦太医来了公主府,督促太医行医开药,监督府中奴仆尽心伺候,叶萱才侥幸捡了一命。
身体痊愈后,叶萱被皇后召回坤宁宫养育。
皇后时隔一个多月,再见到叶萱时,那消瘦的小身板,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没想到福华竟狠心至此,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说舍弃就舍弃。想到小小年纪,遭此劫难,崔皇后就一阵后怕,时常半夜惊醒,心跳加快,久久不能平复。
好在老天爷垂怜,终究没有收走这个可怜的小生命,让她度过了天花这场劫难。
崔皇后望着叶萱幼小苍白的脸庞,满心都是愧疚和心痛:“外祖母的心肝啊,可怜你小小年纪就遭了此罪,是外祖母对不住你,养出如此孽障!”
事后崔皇后曾写信措辞严厉地呵斥福华公主,却不想福华的回复更让人心寒,把崔皇后当场气了个倒仰:前驸马不是她要嫁的,叶萱也不是她想生的,如今前驸马已逝,她也已再嫁,留叶萱在公主府已是她最大的仁慈。
长长的回信里只有对前段婚姻不满的控诉,对前驸马和叶萱的厌恶的宣泄,丝毫没有提及叶萱命悬一线的事情。
崔皇后看完这封信后当即让身边的嬷嬷给烧了,不敢在叶萱面前提一个字,叶萱她已经够苦了,崔皇后实在不忍让她小小年纪看到如此残忍的话语。
不过叶萱因祸得福,在这件事后崔皇后去御书房面见了圣上,和圣上一番长谈,隔日叶萱就得封乐安郡主,一直住在坤宁宫偏殿,由皇后娘娘亲自看顾长大。
海棠和石榴也是在此时被皇后钦点贴身伺候叶萱。
“石榴,郡主是怎样的人,我们作为身边人最清楚不过,不相干的人说的话罢了,何必放在心上。”
海棠终究是年长石榴两岁,更稳重一些,也更看得开。
叶萱此次回京,是为了看望外祖母。
近来,听闻皇后娘娘身体抱恙,已经缠绵病榻两月有余,虽然皇后信中再三解释,自己就是些微不适,无大碍,不用叶萱特地奔波回京。
但是那是抚育自己多年的外祖母,叶萱怎能放心的下,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回京陪陪外祖母,说起来外祖母今年已有年近五十,身子早已比不得早几年康健。
当年自己负气离京,心中最愧疚、最挂念的就是自己的外祖母。再多的言语问候,终究是比不上亲自侍奉左右。
马车在人来人往地车道缓缓向前滚动,北风吹来卷起一侧窗帘,叶萱眼前闪过一个个商铺和摊贩。
京城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郡主,您看!京城那家最好吃的桃酥铺子,生意还是那么红火,排了老长的队呢?”
桃酥的香气远远地飘来,馋的石榴不停咽口水。
“瞧你个馋丫头,口水把我的帕子都打湿了。咱们今儿时间赶得急,等回来的,回来就央着郡主许你买这家的桃酥,买上个三五斤的,让你一个人吃个饱,可好?”
海棠调皮的伸手用帕子给石榴拭了拭嘴角,好似那里真的有口水留下来。
这一举动闹得石榴红了脸,当即扑上去要撕了海棠的嘴。
叶萱微笑地看着两人打闹,知道海棠和石榴是特地为了转移话题,让自己忘记刚才的那些不好的言论。
其实从小到大,类似的言论叶萱听过无数遍,背地里或者明面上都有,现在只是又添增添了一些内容而已,听多了习惯了就好。
怔怔地望向窗外,京城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叶萱一时间有些迷惘,不知道以后何处才是自己的归宿,可能自己生来就是浮萍,无论在何处都没有自己真正的家。
“哒哒哒”马车外传来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那家桃酥铺子。
石榴好奇地掀开车窗一角,年节临近,街道上人山人海,哪家贵人还能在街道上骑马畅通无阻?
“顾世子?他怎么……”石榴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失言了,急忙掩住嘴巴,不敢去看郡主的脸色。
尤其是被海棠狠狠瞪了一眼,石榴心里更是忐忑和无措。
当年郡主和顾世子突然和离,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具体原因。
她和海棠突然就被郡主告知,她和世子爷和离了,紧接着就是南下一路到了江南。
海棠她们猜测是世子爷做了什么让郡主万分伤心的事情,才导致郡主一气之下让皇后娘娘主持和离,连和世子爷打个商量都没有。
南下这三年,海棠更是再三嘱咐自己,不要在郡主面前提起世子爷,没想到,回京第一天自己就犯了忌讳。
看着顾元庭走向那家桃酥铺子,海棠和石榴悄悄地对视一眼,默默地关掉刚刚掀开一角的车窗。
住在国公府的那两年,听府里的老人提过,府里除了自家郡主没别的主子喜桃酥这种甜口糕点,那如果世子爷不辞骑马绕远,特地在这家点心铺子排长队,这么用心又是买给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