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精神,仔仔细细的将房中翻了一遍,连草垫都掀开看了一眼,没有留下半点笔墨,大和尚若是给自己留下东西,会藏在哪?
江洵打来溪水回到土庙前,没急着去寻韶容,而是将水桶提进正殿里,将袖子挽起,摸出一方帕子,开始认真的擦拭佛像。
先用干燥的帕子拭干净浮灰,而后再浸入水中,用打湿的帕子从上到下,一寸寸仔细抹过。
佛像的双目微阖,慈悲怜悯的看着替它除尘的年轻人。
江洵垂下眼眸,手上动作不停,心里暗自感激修复好韶容心脉的悟觉大师,若不是他,就不会有现在的韶容生气勃勃的站在自己面前。
倘若佛祖垂怜,保佑他找到解毒的方法,寻到十六年前宫变的真相,他定会替佛像重塑金身,续上香火。
江洵本不信神佛,可这一刻,他是真心的祈求。
洒扫除尘完之后,本该在隔壁翻找解毒线索的韶容不知去了哪里,已经许久看不见她的身影。
江洵想了想,抬脚去了另外一间偏殿,那里应该是她之前住的地方。
偏殿不大,墙壁上到处都是修补过的痕迹,但是女孩子该有的器具却一个不少。
书架上堆满了佛经,江洵走过去,很随意的抽出一本,几乎每张书页底部都被折了一角,翻开,是写的小小的幼稚字迹。
“这句好深奥,我听不懂。”
“这篇大和尚已经讲三遍了。”
“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昨日看到的云雀不知今日还在不在。”
字里行间都是一个幼童贪玩的痕迹。
就这样一本接一本,江洵透过晕染模糊的字迹,依稀看见小小的韶容捧着脑袋烦恼的可爱模样。
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夕阳的光影将山野土庙熏染的一片橘黄。
江洵视线透过窗外,依然不见韶容的身影。
背着手走到屋外,她不可能独自下山,只能是往后山去了。
顺着打水的路线一路走到溪边,在树影摇晃间,看见了坐在平整石头上,将白皙的双脚浸在清溪里的韶容。
她侧对着自己,双手向后撑在石头上,仰着的小脸被夕阳镀上一层光晕模糊的金边,宽大的裙摆被拎到小腿处,双足无意识的交替翘起,水滴从足尖滑落,白生生的,江洵忍不住闭了闭眼。
朝她走近,脚下踩上落了一地树叶,发出些微的声响,韶容听在耳里,没有回头去看。
“坐在这里做什么?” 江洵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她那一截肤若凝脂的小腿,开口问道。
韶容睁开眼,两人一站一坐,显得他离自己好远。
“坐下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那块石头不大,江洵坐下后,长腿没地方伸展,索性一腿曲起,一腿微弯。
韶容往后一靠,将头枕在江洵腿上,舒服的叹一口气。
“我幼时学法术累了,就会跑来这里躺着休息,日头有树木遮挡,溪边山风徐徐,不要太快活。”
“阿容小时候,确实有些顽皮。”江洵想到不久前自己刚刚拜读过她的大作,忍着笑附和道。
“你是不是偷偷翻过我房里书架上的佛经啦?”韶容半眯着眼,难怪他能在那里待这么久。
江洵唇边含笑,嘴上说着抱歉,可眼里却满是促狭。
韶容小小的“哼”了一声,向他抱怨,“那时候想家,又贪玩,练术法真的好苦的。”
“嗯,我知道。”他如何能不知道呢?自己幼时苦练功夫,发生那件事后又一个人半夜偷偷学习道法,没有师父指引,好几次都差点走火入魔,好在后来也是学成了。
两人靠坐在一起,江洵感受着山野的微风,鼻尖嗅到的树木清新的气味,耳中听着韶容双足戏水的声音,难得一派美好静谧。
谁都没有提起上山的目的。
如此过了一会儿,韶容慢慢睁开眼,盯着眼前人线条硬朗的下颏,缓缓开口道:“江洵,你从未和我说过,你是如何身中那么多复杂缠绕的剧毒。”
“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字一句,步步紧逼。